第52章 第二世界 喬醫生的小白兔光環(二十三)(1 / 2)

杜明舟從不到二十歲開始就已經是家裡的精神支柱, 心理素質早已經鍛煉出來了。

這時候, 他的電話鈴聲響起, 杜明舟接起來說了幾句之後很快掛斷, 思索片刻, 衝在場的人說:“好了,我已經打電話請了幾位私人醫生和風水師去家裡, 現在估計也快到了,你們都跟我回去。方苧苧, 跟我走, 先讓他們給你看看, 你的情況未必就沒有辦法。”

見方苧苧遲疑,杜明舟又加重了語氣:“即使你覺得自己犯了錯誤要承擔責任, 也不是用這種方式,我請的人時間不多,不要讓他們久等。”

其實按說喬廣瀾倒是把醫生和風水師這兩個職業都占全了, 但杜明舟一方麵惦記著他的身體狀況,不想讓他費神,另一方麵也是覺得喬廣瀾就在旁邊聽著, 如果有辦法一定早就開口了,所以也就沒有問他。

那枚板指從剛才開始一直在喬廣瀾的手裡,戾氣被他暫時壓製住了,方苧苧受到影響的理智漸漸回歸, 回想之前種種, 就好像做了一場噩夢。

她呐呐地道道:“不用了, 我……”

杜明舟打斷她,隻說了兩個字:“快點。”

方苧苧說不出話來了,她一直以為自己卑微、孤單、無人關懷,可是沒想到到了這地步,杜明舟竟然沒有放棄自己。他就像是一名守護者,用肩膀扛起了一個家族。

幾個人中間,隻有喬廣瀾的畫風格外清奇,他始終沒有站起來,靠在旁邊聽他們說話,一臉懶散。

直到現在所有的人都不說了,喬廣瀾才屈指扣了下桌子,臉上帶著笑:“哎,我說杜爺,所謂同行是冤家,你當我的麵,請一堆我的冤家去你那裡,這是不是有點過分啊?”

剛剛還威武霸氣的大家長杜爺聽了這句話之後,居然哆嗦了一下,立刻轉過頭來,陪著笑臉道:“阿瀾,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的這幅德性,讓旁邊的方苧苧和方濟河都忍不住移開了目光,不忍多看。

喬廣瀾道:“得了,不跟你開玩笑了,人命要緊。方小姐,你過來。”

同樣是命令的口吻,杜明舟說出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到了喬廣瀾這裡就顯得吊兒郎當的,總像是在調戲誰。方苧苧了解他的為人,倒是沒有多想,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喬廣瀾坐在椅子上沒起身,把方苧苧的手拉過來,端詳著她的掌紋。見到兩人雙手交握,杜明舟微微蹙了下眉,明知道沒什麼,還是覺得畫麵刺眼,默默轉開目光。

喬廣瀾對著方苧苧的掌紋觀察了片刻,略加思索,在衣兜裡扒拉出一把手術刀,說:“忍著點。”

方苧苧點了點頭,喬廣瀾修長手指輕扣刀背,低聲道:“奉告敬上,今以意形門弟子喬廣瀾之名,願酬中孚,明夷家人,蹇解損益。”

他胸前的玉簡激烈地顫動起來,被喬廣瀾回手一張黃符封住了,接著,他不再遲疑,刀鋒劃下,像做整容手術那樣,硬是將方苧苧手上的幾道掌紋改變了形狀。

鮮血順著掌心滴滴答答地流下來,奇怪的是,方苧苧竟然絲毫沒有感覺到疼痛,反倒在刀刃入肉的時候,覺得掌心處似乎有一股生機正在湧動。

喬廣瀾的動作非常緩慢,似乎在受著一股無形的力量壓製,劃完了幾刀之後,他額角上已經布滿了冷汗。

喬廣瀾道:“紙巾。”

方濟河身上正好帶著,以為他要擦汗,連忙掏出來雙手遞過去。

喬廣瀾沒管自己,隻是全神貫注地盯著方苧苧的掌心,接過紙巾在上麵一抹,擦去了鮮血。

方苧苧和方濟河同時瞪大了眼睛,隻見白皙的手掌上竟然沒有半點傷痕!

杜明舟聽到了他們倒抽冷氣的聲音,轉過身來,見喬廣瀾一頭冷汗,先過去用紙巾給他擦了,這才看向方苧苧的手。

手上的幾條主掌紋已經與喬廣瀾下刀之前大不相同,就算是外行人也知道,剛才喬廣瀾通過這種方式強行改變了方苧苧的命數,杜明舟擔憂道:“這會不會對你自己有什麼影響?”

喬廣瀾道:“你看我連血都沒吐,就應該明白答案了。”

杜明舟:“……”

方苧苧看了一會自己的手掌,鄭重地向喬廣瀾鞠了一躬,喬廣瀾坦然受之,又說:“不過你之前所做的事情有損自身的功德,這一點是改變不了的,壽命會有一定的折損,而且以後的身體狀況可能會出現一些問題……”

方濟河立刻表態:“苧苧,回家吧,我會多雇幾個人好好地照顧你。”

方苧苧道:“我不會回去了。我也不想領你的情。”

沒想到她會這麼說,方濟河臉上的表情僵住了,顯得有幾絲驚詫和茫然:“你還不肯原諒我嗎?”

方苧苧也拿了一張紙,照著鏡子,仔細擦去臉上的血跡:“沒有什麼原諒不原諒的,其實想來,你做的事情站在你的角度而言也不算過分,不過所有的瘋狂和心冷,也都是一件件小事積壓而來的。我是覺得,我們之間的那層親情既然從來沒有存在過,以後就也用不著維係——我有我的自尊,因為愧疚而來的照顧,就像是一種廉價的交換,我不缺這東西。”

方濟河啞口無言。

方苧苧道:“我差點害死你,你就不恨我嗎?”

方濟河混亂地回答道:“我不是沒死嗎?”

方苧苧笑了笑,自語道:“人傻真好。”

她將手裡的紙巾扔了,再一次衝喬廣瀾說:“謝謝你,如果你以後有任何的事情需要幫忙,我一定不會推辭。”

喬廣瀾道:“你要去哪裡?”

方苧苧道:“去邊遠山區支教,之前的申請已經通過了。我本來以為我活不長,我家裡的東西都處理了,想著能去一天是一天,現在看來,大概可以多做幾年。喬大師,這是你的功勞。”

喬廣瀾笑了笑:“直接去?”

“直接去。”

喬廣瀾終於雙手撐著膝蓋站起來,說了句“再見”。

四個人先後出了麵館,方苧苧和方濟河走了兩個不同的方向,喬廣瀾頭也不回地跟杜明舟說:“我也走了。”

他說完之後,就直接大步離開。

杜明舟連忙從後麵追上他,一把拉住喬廣瀾的手,將他扯回了身邊:“不,等一下。今天的天氣不熱啊,為什麼你又出了這麼多的汗?”

喬廣瀾不耐煩地說:“放開,我還有事,彆耽誤我時間。”

杜明舟道:“不放,你不對勁。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可以和我說嗎?”

他的語氣很柔軟,但知道喬廣瀾愛逞強,怕他跑了,所以手攥的很緊,緊到喬廣瀾可以感覺到手心的疼痛。

他的手裡還握著那個扳指,扳指上的那個裂紋硌著皮膚。

杜明舟輕聲說:“我很擔心……”

話還沒有說完,突然就被喬廣瀾截口打斷,他的聲音裡仿佛壓抑著什麼:“謝卓——你認識這個人嗎?”

這個話題轉變的太突然,杜明舟怔了怔,脫口就想說不認識,可是又總覺得哪裡不對。

他猶豫了一下,遲遲疑疑地說:“有點耳熟,或許在哪裡聽說過?”

話音未落,後腦勺突然一緊,已經被人按住了,喬廣瀾比杜明舟矮一點,他把杜明舟的頭用力往下扳了扳,一下子親了上去,被杜明舟攥住的那隻手仍然和他交握。

嘴唇上傳來柔軟的觸感,杜明舟整個人都愣了,那一瞬間仿佛有什麼東西在頭腦中轟然炸開,不敢置信過後就是乍然而生的狂喜。

他仿佛一個快要渴死的旅人,在茫茫無際的沙漠裡跋涉了很久很久,每一次覺得看到了一點綠色的希望,衝過去卻發現不過是海市蜃樓,一次又一次的失落,他幾乎已經要習慣了,卻在這個時候,發現了真正的綠洲。

喬廣瀾的意思是也喜歡他嗎?

心裡湧上一股強烈的感動,鼻子竟然不受控製的一酸,明明是應該高興的時刻,杜明舟卻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有些狂躁,有些痛恨。

心裡仿佛有一個聲音在惡狠狠地說——“喬廣瀾,你終於看得到我了!你知不知道我很努力很努力的在找你,我拚了命想讓你回來,結果你卻不認識我了?你這個……小混蛋!”

他不知道這樣的想法是從何而來,就已經被喬廣瀾的氣息奪走了所有的神誌,一隻手按在他的腰上,反客為主地回吻過去,動作激烈而又凶狠。

兩個人好半天才分開,喬廣瀾想要退後,杜明舟的手卻微微加大了力氣,阻止了他的動作。

他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眼睛亮晶晶的,用鼻尖蹭了蹭喬廣瀾的額頭,就著這個姿勢近距離欣賞那張漂亮如漫畫中男生的精致麵孔,這個距離,他甚至可以看到對方根根分明的卷翹睫毛,以及臉上的血色。

喬廣瀾從小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和人這樣親近過,嚇了一跳,掙開杜明舟的手,那枚板指從兩個人交握的手心中落了出來,摔在地上變成了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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