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五世界 喬爸和他撿來的戲精兒砸(七)(1 / 2)

臨樓牽住他的手, 小聲道:“這些我也應該知道的,我不怕。”

喬廣瀾反握住他,誇了一句:“乖孩子。”

臨樓坦然地“嗯”了一聲, 接受了這句讚揚,跟喬廣瀾一起聽馬敏義說話。

這件事情被馬敏義遮遮掩掩諱莫如深, 其實真正講起來的時候,內容十分簡單。

喬廣瀾總結了一下,就是有一天,正好輪到馬敏義護衛的時候,忽然聽到淩見宮內殿有打鬥聲, 他趕進去一看,發現魔尊生死不知地倒在地上,渾身都是鮮血, 接著有兩個影子在殿中一閃,他連忙又躲在門口,眼看著那兩個身影消失之後才敢進去。

當時冥照身受重傷,最重要的兩件事應是傳出消息示警,並且喊人救治魔尊, 但就在這個時候,馬敏義卻遲疑了。

他身為當夜輪值的守衛,遇到外敵, 非但不能及時注意到, 好好守護魔尊, 甚至發現敵人之後的第一反應是自己躲起來, 這無論在什麼地方都是重罪。他把彆人喊過來,倒是能救冥照魔尊了,但他的命恐怕就要堪憂。

就在馬敏義猶豫的時候,外麵再一次傳來輕輕的腳步聲,他來不及多想,再次藏了起來,偷偷一看,發現這一回進來的並不是陌生的敵人,而是分舵主邢超。

邢超這個人平時沉默寡言,職位和魔功都不突出,馬敏義從來沒把他當回事,原本想出去說話,卻忽然見到邢超猛然提氣出掌,一下子拍在了冥照魔尊身上,霎時間,整個房間的地麵都被這股強勁無比的掌力波及,寸寸破碎,轉眼化為焦土。

馬敏義目瞪口呆,眼看著昏迷不醒的魔尊連一點反抗的餘地都來不及有,轉眼之間化為飛灰。

臨樓聽到這裡,唇角微微勾起,忍不住露出一個略帶嘲諷的笑容。而笑容尚未成型,身邊的喬廣瀾忽然無聲地攬住了他的肩膀,將他往身邊摟了摟。

這個小小的動作讓臨樓心裡忽地一陣柔軟,戾氣全無,乖乖地靠在喬廣瀾的身上,享受這個小小的安慰。

馬敏義講到這裡,還有些心有餘悸:“邢超殺了冥照魔尊之後,我分明還看見他笑了一下,那個笑容真是……十分猙獰。我平時以為邢超是個沒用的老實人,卻沒想到竟然看走眼了。他那一掌的功力,就是連我也不能達到,所以我當時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就想等著他離開。”

喬廣瀾實在忍不住了,插嘴道:“馬護法不愧是魔族護法,識時務,知進退,遇到危險不是想著躲避就是計劃逃跑,怪不得整個淩見宮的人都差不多死光了,你卻能安然脫身呢。不要臉就是活得長啊。”

馬敏義被他這番不陰不陽的話懟的滿臉通紅,有心反駁兩句,心裡又對喬廣瀾實在忌憚,隻好生把這口氣咽了下去,假裝沒聽見,繼續道:“可沒想到的是,他做事居然那麼絕,非但不離開,還取出了玄霄真火的火種,在魔尊的寢殿之內放了一把火!”

“這玄霄真火非同小可,一旦燒起來,如果沒有絕頂高手的靈力壓製,是絕對不會停止的,但好在大火一燒起來,房間裡的聲音頓時嘈雜了很多,我就趁機從後門跑了出去。但我心裡也清楚,這一跑,就相當於徹底背叛了魔尊,身上的魔族血脈恐怕也會自動消失了,以後再無以維生。”

喬廣瀾涼涼地道:“所以你就席卷了魔尊的所有寶物?”

馬敏義看了他一眼,終於忍不住道:“玉瓊派果然不愧是和淩見宮比鄰而居的好鄰居,我以前從來不知道喬閣主和魔尊的關係居然這麼好,讓你為他出頭的如此……真情實感。”

喬廣瀾忍不住看了臨樓一眼,心道廢話,他兒子是老子的童養媳,老子聽你說這些當然很憤怒。

他臉上不動聲色,淡淡地道:“管那麼乾什麼,講你的吧。”

馬敏義一噎,心裡暗暗罵娘,隻好繼續講了下去:“淩見宮的確有很多寶物,但也不像閣下所說的那樣好拿。魔尊收藏的東西都放在專門的寶庫裡,平時大門緊鎖,不是彆人輕易可以打開的。所以我一開始根本沒有打那個主意,隻想著先跑下山再說,一路出門,大多數的人還在睡夢中,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走了一會,餘光忽然瞥見路邊有什麼黑乎乎的東西在動,嚇了一跳,轉過頭一看,卻發現那個人竟然是戚陽!”

喬廣瀾知道這是說到重點了,打起精神,凝神靜聽,感覺臨樓好像稍微離自己遠了一點,喬廣瀾以為他累了,也沒在意,就把手從臨樓的肩膀上拿開。

“戚陽對魔尊忠心耿耿,一向是魔尊手下最得力的一名大將,修為又高深,我本來還奇怪為什麼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他都沒有察覺,現在才明白,原來他是受了重傷。我看到戚陽的時候,他渾身血淋淋的,正趴在地上一點點往魔尊的寢殿爬。”

臨樓臉上神色不變,隱在袖子裡的拳頭暗暗攥緊。

馬敏義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含含糊糊地道:“他看見我,跟我說中了麻痹神經的毒藥,問我魔尊如何了。我當時急著下山,又知道他身上恰好有寶庫的鑰匙,所以就……就殺了他。”

夜風靜靜地滑過,還帶著些許煙火塵灰的味道,夜風中,臨樓慢慢地說:“該死。”

他的聲音不大,語氣也不高亢,混在風中顯得淡淡的,但馬敏義卻從中感到了一股深藏著的肅冷殺氣,那種感覺竟和當年魔尊給他的沒有什麼兩樣。

一股涼氣順著脊背直躥了上來,絲絲縷縷的恐懼從骨頭的縫隙中漫入心間,馬敏義驚慌失措地向臨樓看去,分明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孩子,身上散發出的那種巨大壓迫感卻讓人幾乎直不起腰來。

腿一軟,馬敏義一下子跪了下去,惶然道:“屬下、屬下知錯了……”

說完這句話,他才從剛才那種恍惚中回過神來,意識到麵前站著的這位並不是魔尊,自己剛才簡直像中了邪一樣。可想是這樣想了,腿卻依舊直不起來。

喬廣瀾道:“臨樓,你先暫時等一等,讓我再問幾個問題。”

臨樓頓了頓,轉向喬廣瀾的時候,臉上的寒霜已經悄然解凍,語氣柔和了不少:“好。”

喬廣瀾道:“馬敏義,看來你害死了戚陽之後,自己過得也不怎麼舒坦。你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奇怪的事?你兒子是怎麼死的,你夫人說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馬敏義抬起頭來看他,眼中有驚恐,有悔恨:“你說的對,自從戚陽死後,我就再也沒睡過一個安穩覺,因為我們家裡總是會多出來一個奇怪的男人,就是、就是你剛才指給我看的那一個。他雖然隻是一道虛影,但不怕陽光,不怕佛像,每隔兩三日就會出現……他長著一張跟戚陽一模一樣的臉!”

喬廣瀾道:“堂堂魔族護法,還會怕鬼?”

馬敏義道:“這東西如果真的是鬼魂,我還能對付,可我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東西!他每次出現,都會帶走一個人!我親眼看見過,戚陽走到誰的麵前,誰就像中邪了一樣變得呆呆傻傻,這時候,他就會拉起那人的手,領著他走進一道憑空出現的大門,在大門關閉的那一刻,他會消失,而被他拉住的那個人就又會恢複正常了。可是……第二天一早,被他拉過的人就會在睡夢中死亡,身體被封在藍色的冰晶裡。到現在為止,我家已經死了十來個人,沒有任何一個能夠幸免於難。”

喬廣瀾恍然大悟:“所以今天你夫人說的那番話,其實就是又看見了那個男人,因為極度害怕出現了幻覺,想要放火燒死他。”

馬敏義恨恨道:“我覺得那人是在故意耍弄我!說不定戚陽沒死,這一切都是他的把戲!”

喬廣瀾笑了一聲。

這種語境下,他這一聲笑的實在太過欠揍,馬敏義忍不住怒斥:“你笑什麼!”

這話剛一出口,臨樓就忽然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這一眼看的馬敏義渾身發涼,什麼都不敢再多說,深深地埋下頭。

喬廣瀾沒有在意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暗潮,再次問道:“你確定冥照魔尊真的過世了嗎?”

馬敏義道:“這……我沒有親自上去檢查,但當時那一掌過後,整個房間的地麵都毀了,按理說魔尊不會有存活的可能,他當時……”

他剛要詳細描述魔尊當時的樣子,就被喬廣瀾打斷了:“那麼你那裡有沒有冥照的畫像?”

馬敏義搖了搖頭:“我並沒有,因為這個世上除了魔尊自己,誰也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模樣。”

喬廣瀾:“嗯?”

馬敏義道:“尊上他老人家……每次見我們的時候,臉上總是被濃霧遮掩的。”

喬廣瀾真正乾脆起來連半句廢話都沒有,立刻又道:“好,那你有沒有看見當時讓魔尊受了重傷的那兩個人的模樣?”

馬敏義道:“他們都隻是一晃而過,根本就看不清楚臉,隻知道應該也是兩個年輕男子。”

喬廣瀾道:“那就不想相貌,想想彆的,服飾?身法?還有他們像是哪一族的人?會是鬼族嗎?”

他心思細膩,善於從微小的細節中發現線索,每一個問題都問到了點子上,馬敏義苦苦思索,忽然道:“啊,我想起來了,那兩個人——”

話至此處,戛然而止,他的身體顫抖了幾下,竟在原地變成了一具骷髏骨架。

與此同時,喬廣瀾感覺到一股強大的魔氣從四麵八方鋪天蓋地而來,卻難以辨彆具體的方向,他一把將臨樓拉到自己的身後,同時振袖一甩,頓時清光浩蕩,將那股魔氣驅散了。

喬廣瀾收手,沉默著看了一眼地上的骷髏骨架,跟著把目光投向臨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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