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各自點了點頭,黑白無常出去拘魂了,路珩道:“阿瀾,你怎麼看?”
喬廣瀾從他懷裡蹦出來,路珩嚇了一跳,生怕自己的心肝寶貝摔著,連忙伸手去撈:“噯,小心!”
喬廣瀾在他手掌上蹬了一下,四肢著地瀟灑降落,穩穩當當。他覺得自己這個姿勢簡直可以評選天下第一帥貓,果然優秀的人不論當人還是當小萌物都可以相當酷炫,看路珩那副小心翼翼的摳唆樣子,呸!
路珩心有靈犀地從小貓咪眼睛裡看見了鄙視,他微微一頓,若無其事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柔聲道:“你要乾什麼?”
哼,當然是親自出馬驗屍咯!
……驗、驗屍咯……
……咯。
喬廣瀾剛才忽然在記憶中找到了一個細節,想看一看田萍的屍體,結果跳到地上之後,他突然發現——自己夠不著。
“……”
路珩看著在原地轉了幾圈,試圖扒著床腿爬上去的小貓,忍著笑道:“哎呀,你是想上去呀?”
喬廣瀾:“……我就是想活動活動筋骨,被你抱著太熱了。”
路珩對他的嘴硬充耳不聞,蹲下身子,低頭看著小白貓:“你親我一下,我就帶你上去。”
喬廣瀾嗤之以鼻,本來想讓他滾蛋,但看到路珩促狹的笑容之下隱藏的期待,他忽然又改變了主意,前爪扒在路珩的膝蓋上,在他的嘴唇上舔了一下。
路珩促狹的笑意還沒完全褪去,就變成了驚怔,摸著自己的嘴唇看著喬廣瀾。
喬廣瀾躥上路珩的膝蓋,站在上麵不耐煩地跺腳:“喂,想賴賬嗎!”
“沒有,沒有!怎麼會?你、你想讓我乾什麼都行!”路珩雙手把小貓捧起來,恭恭敬敬地放到床邊。
喬廣瀾嘲笑道:“看你那副沒出息的樣子。”
路珩委屈:“你都二十多年沒主動親我了,難道我不應該激動嗎?其實我一直很擔心,萬一你本性受到影響,看上了哪隻母貓……或者公貓,我應該想什麼辦法才能變成它們呀!”
喬廣瀾:“……你太多餘了。”
路珩:“你最近就很愛吃小魚乾,我記得你最討厭吃魚了……”
喬廣瀾深吸一口氣,正要開罵,忽然間臉色大變,再一次直接從屍床上蹦下來,四腳著地後打了個滑,連滾帶爬地鑽進了床底下。
路珩:“……”
沒想到他看著挺得意,原來這麼不願意讓外人知道他變成了貓咪的事……不過想想這樣說明自己是不可動搖的“內人”,路珩心裡又美滋滋起來。
好心情使他對去而複返的黑白無常笑臉相迎:“二位陰差還有什麼事嗎?”
白無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路珩這樣他很害怕。
黑無常看他不說話,在他旁邊說:“是是是是這樣的,我、我倆人突、突然想起有件事未、未和少門主說,還……望路少掌門轉告一下。”
雖然黑無常實在是個憨厚可愛的好人,但他說話實在有些不利落,為了防止手機前的讀者不耐煩從而拋棄某個可憐的狗血作者,路珩善解人意地對黑無常後麵的講述進行了歸納總結。
他的意思是說,前一陣地府收入了一名早就應該歸位的鬼魂,是他和白無常曾經百般尋找都沒有抓捕到的,名字叫做石哲,這多虧了路珩和喬廣瀾。
黑無常感謝了路喬兩個人的幫助,同時告訴了他們一個不算好的消息——就在地府想要審問石哲的時候,他的魂魄突然化出烈焰,被焚燒殆儘,似是有人刻意而為,卻又無蹤無跡。
路珩道:“在地府出入自如,這個人不是原本就混在你們當中的臥底,就是有大神通。”
白無常道:“這樣的大神通,想必路少掌門也可以做到。”
路珩麵不改色,從容道:“大概可以,但我不屑為。”
白無常看他這麼坦蕩,倒是沒話了,路珩便又說:“恐怕烈焰也不是普通的魂火吧?”
一說一個準,就說怎麼讓人不懷疑他!白無常道:“……玄霄真火。”
這四個字一出來,不但路珩愣了,連喬廣瀾都忍不住把身子從桌底探了出來。
黑白無常不知道兩個人內心的震撼,傳達完消息就覺得輕鬆了,白無常本打算離開,突然眼尖地看見了床腿旁邊探出的一個白絨絨的耳朵尖。
他一下子飄了過去,驚訝道:“這裡麵怎麼還有貓?”
而且這隻小白貓也太可愛了!
白無常畢竟是鬼,他飄得太快又太突然,路珩根本沒來得及阻止,眼睜睜地看著白無常用一隻手掌就把小貓托了起來。
小白貓一下子把頭埋在了爪子中間,顯得……更可愛了。
白無常摸了摸他脊背上的毛,嘖嘖稱奇:“我活了幾百年,從未見過如此通靈性又如此可愛的貓。路少掌門,這是你養的?”
路珩連忙把小貓搶了過去,塞回自己的懷裡,皮笑肉不笑地說:“私家貓,不展覽,謝陰差慎摸。”
白無常:“……”
想想這路珩以前是多好的一個人啊,知情識趣,彬彬有禮,除了喬少門主誰都不懟。自從為喬廣瀾瘋過一次之後,就越來越不好對付,喜怒無常,滑不溜手,除了喬少門主誰都懟……沒救了。
又沒搶他媳婦,摸下貓都不行。
他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沒擼夠的小白貓,隻能看見一點黑色的尾巴尖,隻好和黑無常一起告辭離去。
喬廣瀾這才鬆了口氣,確定兩隻鬼不會去而複返了,才從路珩懷裡鑽出來,深覺變貓之後自己的智商也跟不上了,實在憂鬱。
他想起剛才兩個陰差轉告的事情,感慨道:“這個石哲真是從頭悲劇到尾,渴望長生,結果最後卻連輪回轉世的資格都沒有。”
路珩道:“比起這個,我是在更想知道,當初燒了淩見宮的玄霄真火,跟燒掉石哲魂魄的玄霄真火……真的隻是巧合嗎?”
喬廣瀾道:“哪那麼多巧合。”
路珩默默思量,沉吟不語。
喬廣瀾這一次學聰明了,踩著他的胳膊直接撲到了田萍旁邊:“一時想不通,就謹慎行事吧,先看看目前的任務。”
路珩湊到他小小的身體旁邊,彎下腰儘量讓自己跟喬廣瀾並肩:“你剛才說你要驗屍,是想到了什麼嗎?說來聽聽。”
喬廣瀾用爪子扒拉了一下田萍的衣服,發現很不靈便,他抑製住自己低頭上牙的本能,扭頭示意路珩:“你看看她的脖子後麵。”
路珩本來不知道喬廣瀾要乾什麼,但是一聽“脖子後麵”這個位置,他的神色忽然一凜,想到了一件事情,連忙戴著手套抬起田萍的身體,撥開她披在身後的長發,赫然見到脖頸正中偏下的位置,有一個蛇形的符號。
喬廣瀾和路珩同時脫口道:“歸途印!”
喬廣瀾跳到路珩肩膀上,路珩將女屍擺好,摘下手套摸摸貓頭。
喬廣瀾惆悵地抖了抖耳朵:“你把我剛才蹭到她身上的毛撿了,走吧。”
他剛才努力回憶小貓的記憶,沒想起來其他重要的大事,倒是一下注意到一個細節,那就是在田萍死的當天,小貓蹲在櫃子上看她低頭穿鞋,曾經隱約看見她脖子後麵有個蛇形的印記,剛才讓路珩一看,果然是歸途印。
這東西說稀有倒也不是很稀有,原本是引導一些死亡之後失了神智的死靈自發過路黃泉魂歸地府的標簽,畫出來不難,但是必須用地府判官的筆畫出來才能生效。
田萍不屬於這種情況,她身上的歸途印一定是被人鑽了空子,偷偷私加的。
那麼就說明這個人的身份如果跟地府無關,就一定是如同路喬兩人這樣的術士,才會有如此的能力。
路珩抱起喬廣瀾,輕輕鬆鬆跳出了殯儀館,在夜風中向家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