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喬大咪的貓生(十)(2 / 2)

是傅眉的丈夫嚴藝學,昨晚喬路兩個人剛剛討論過的奇怪男人。

前一天嚴藝學躲在一邊遮遮掩掩沒出過手,也不知道底細,此時雖然隻是簡單的一下動作,但喬廣瀾和路珩眼光毒辣,立刻看出來這個人本事不錯,雖然比起他兩個仍應該還差一點,但也足夠讓人警覺。

路珩鞭子連揮,先是把地裡麵還在向外冒的一串人一一拽出來重新甩成泥土,這才走過去向嚴藝學笑道:“這位先生好本事啊。”

喬廣瀾默默埋起頭,不願看他那副跟誰都塑料好兄弟的嘴臉。

嚴藝學同樣笑:“哪裡哪裡,路大師才是年少才高,出手不同尋常,昨天就讓我好好開了一番眼界。今日判陰陽點造化,更是眼光精準,手法高超啊!”

好在路珩臉皮夠厚,被他一通狂吹,麵色分毫不改,隻是淺淺一笑:“嚴先生這樣一說我就更慚愧了,在你這樣的行家麵前出手還真是我班門弄斧。就是今天沒看見你也一起上山,不然剛才我也不用那麼著急了不是。”

嚴藝學乾乾地咳嗽一聲,笑道:“是我心裡對這片地方有點好奇,過來看看,沒想到能碰上各位……還湊巧救了鄧女士。”

喬廣瀾注意到他說話的時候,鄧珊神情複雜,盯著嚴藝學的臉,竟好像有些出神,直到嚴藝學乾咳,她才收回了目光。

路珩了然道:“原來如此。”他又向著鄧珊道:“鄧女士沒事嗎?”

蔣潮華上前扶住她,鄧珊回過神來,抱歉地笑笑,說道:“我沒事,多虧這位先生出手幫忙。路大師,請問地裡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東西,這對我家的墳有影響嗎?”

路珩也不賣關子,爽快地說:“與其說這對墳地有影響,倒不如說這就是墳地的一部分吧。”

他的目光從嚴藝學的臉上劃過,向其餘的人解釋道:“嚴先生肯定知道,這叫陰屍土,在大煞之地如果有人下葬的話,泥土會不停吸食死人身上的陰氣,化成人形,等到化夠九個,就會形成九殺絕地,全家上下暴斃而亡,無可轉圜。”

“暴斃而亡,無可轉圜”這八個字說的太狠了,在場的蔣家人都是一陣不寒而栗,忍不住看向地上一堆堆詭異的泥土——剛才被路珩用鞭子拽出來的人一共有八個半,最後半個出來的時候已經可以扭動,隻差一點就能成型了。

蔣潮華急急地道:“不對啊,怎麼又是大煞之地,你剛誇完山頭不錯,大師你……”

路珩搖了搖頭道:“這座墳背後靠著的山原本是一處極佳的天然屏障,依山靠水,是沒問題,可壞就壞在山太矮了。你們看。”

此時正好旭日東升,眾人在路珩的指點之下,發現山體在地麵投映了一道影子,山尖的部位正好落在墳頭的頂端。

路珩歎道:“兌方短劍人口傷,劍劍滴血見紅光。母喪女死兒癲狂,一生辛苦空繁忙——這是短劍奪命,虛影壓魂之位,表麵上是好穴,實際空話一場。這一點不用我贅言,想必嚴先生也發現了。”

他跟嚴藝學說完這幾句話,蔣潮華突然感到身邊妻子的臉上一下子褪去了血色,連忙小聲問道:“怎麼了?”

鄧珊虛弱地抓緊了他的手,喃喃道:“那、那句話……”

蔣潮華道:“你說路大師剛才說的話嗎?確實是挺可怕的啊,不過沒事,他都這麼說了,你就甭擔心,那肯定能給咱們解決嘍!”

鄧珊定了定神,這才苦笑著說:“我是怕你著急沒跟你提……你不知道,今天早晨王媽打電話過來,小妹突然昏迷不醒,已經住院了。”

蔣潮華張口結舌。

鄧珊說的是他的親妹妹蔣潮麗,他們之前因為家產的事情有過齟齬,蔣潮麗跟兄嫂的關係並不親密,這回也沒有露過麵。但到底是一家人,又有路珩那句“母喪女死兒癲狂”在這鎮著,驟然聽到這個消息已經足夠蔣潮華駭然失色了。

他結結巴巴地說:“下一個……不會是我吧……”

鄧珊也有點慌,眼中掠過些許慌亂和愧疚,安慰道:“你剛才不是說了嗎?路大師一定能解決這件事。”

而路珩並沒有注意到這對夫妻的惶恐,他仍舊在跟嚴藝學交談。聽到路珩的話,嚴藝學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苦笑道:“慚愧,這一點我的確是看出來了,但是遲遲不敢說出,隻因為我沒想明白,要說祖墳位置不好,論理應該幾個月就會發生點什麼事情,可是蔣老爺子下葬了這麼多年,蔣家卻直到今日才遇上了困難,這是為什麼呢?”

路珩道:“這也是我存疑的地方,請問蔣先生,這墳地是經過第一次選址下葬就沒有再動過土呢,而是又請人指點,進行了二次修繕?”

他說到一半問了這麼一個看似不相乾的問題,蔣潮華愣了愣,看著妻子不確定地說:“這……是一直就這樣吧?我不記得後來又有過什麼改動。”

鄧珊比他記得清楚,向路珩肯定道:“沒有再修過,這些年也一直沒出過事。”

路珩道:“如果沒猜錯的話,墳頭正前方大約三米三遠的位置應該原本有一棵大鬆樹,上個還在這裡,是……十天前左右挪開的嗎?”

鄧珊麵露震驚之色,晃了一下神,一時說不出話來。她忽然覺得如路珩這樣的風水師實在是太可怕了,好像無論什麼事情都能夠被他們輕輕鬆鬆地料中,那麼在他的麵前誰還能有秘密呢?

請他來看墳,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路珩耐心地等了一會,見鄧珊神色恍惚,遲遲不語,蔣潮華又一臉茫然,便輕輕咳嗽了一下。

鄧珊頓時回神,連忙說道:“不好意思,路大師算的實在太準了,讓我有點驚訝——這裡的確是有一棵樹,活了很長時間突然就枯死了,我覺得不吉利,上周在另一位大師的指點下挖走了。”

她還想遮掩點什麼,路珩已經笑了笑:“震宮卦數名為雷,雷公閃降舉神錘。此樹生在震位,正好跟兌位的山尖相對,可以說是天然可以容納短劍的‘劍鞘’,所以才能保持這麼多年平安無事。但大樹突然遭到雷擊,應是這家的後人陰德有虧,自毀根基,才會這樣。”

在場的除了他自己、喬大咪和嚴藝學之外都是蔣家的人,路珩倒也直接,隻是他這樣一說之後,人人都心中惴惴,一邊暗暗反思自己做過什麼虧心事,一邊懷疑著彆人。

路珩視而不見:“另外……”

他舉步向那棵大樹被挖出來的位置走去,腳剛剛邁出一步,一道小白影就像閃電一樣衝過來,直撲路珩。

路珩連忙彎腰一接,把喬廣瀾抱進懷裡:“嗯?”

喬廣瀾叼著一塊小木片放在了路珩的掌心中,路珩接過來一看,問道:“這是那棵樹被雷劈後剩下的殘渣嗎?”

喬廣瀾剛才一直在那裡刨來刨去,聞言點頭,隻是不好說話。

以路珩的見識倒也不用喬廣瀾附加解釋了,他仔細地看了看那塊木頭,立刻發現外皮雖然還好,但內裡卻是腐朽中空的,用手一搓還能搓下來一些粉末,這明擺著是不遭雷劈也要枯死了,隻不過速度沒有這麼快而已。

想起那條被腐蝕成賴皮蛇的蛟,路珩豁然開朗,脫口道:“這墳裡麵除了屍體,應該原本還埋著其他的東西,如果我沒有料錯,現在那樣東西已經不在了。”

靜默了一會,蔣潮華呐呐地說:“那,要把我爸的墳給挖開嗎?”

路珩沉吟著看了他一眼,心中暗暗掂量。

說話毫無保留原本不是他的風格,剛開始之所以那麼痛快,就是為了暗暗觀察蔣家人的舉止,當時說到做了陰德有虧之事,他特意注意了一下,蔣潮華雖然有點害怕,但並不心虛,反倒是鄧珊目光遊移,神色不安,似乎有所隱瞞。

一開始懷疑田萍的死是蔣潮華促成,見了麵才發現蔣潮華和想象中的人設半點都不一樣,就他這幅惜命又自私的熊樣,有點風吹草動就躲到老婆背後去了,殺人的難度實在有點大。

那麼是鄧珊?雖然可疑,但她應該是個理智大於衝動的人,能夠做到讓一個人生不如死的時候,完全沒必要動手殺她。

嚴藝學這個人來的也太巧,他又在整個事情當中充當了一個什麼角色呢?

他心裡轉的念頭雖然多,其實也隻是短短片刻而已,現在沒辦法和喬廣瀾商量,路珩很快自己做出了決定,笑著說:“既然已經找到了症結所在,棺材是一定要開的,隻不過今天這些陰屍土剛剛起出來,旁邊的人又太多,強行挖墳恐怕還危險,等明天下午再來吧,陰氣散儘,差不多了。”

他這樣說了,旁邊的人不再有異議,紛紛點頭下山。

嚴藝學走到最後,走了一會回頭看的時候,隻見路珩正抱著他的那隻小貓說話,看神情又是甜蜜又是開心,好像那隻貓真的能聽明白他的意思一樣。

可能那是一隻神貓吧。

這就是人和人之間的差距,在此之前他覺得自己通曉風水陰陽之學,邪祟不侵,比那些普通人都要高明,所以難免有些優越感。但是看看路珩,年紀輕輕,似乎什麼樣的難題都能一眼看穿,迎刃而解,要法器有法器,要神貓有神貓,這才是人生贏家。

嚴藝學感慨地歎了口氣,剛剛走了兩步,忽然頓住——不,不對!

這貓咪尾巴上的毛色實在是太特彆了,他以前明明見過這隻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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