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神,天地間唯一龍。
因戰而生,龍息磅礴。
凡人碰到丁點便可斃命,神仙沾染,輕則仙體灼傷,重則神魂侵蝕。
因而真龍現世,從來都是先斂息再露麵。
不過若是在常眠洞窟,龍息即便被龍神有意斂起,洞穴內也沾染得到處都是。
因而龍神所在之地,從來寸草不生,像這樣忽然闖進來一個無知凡人,進來那刻便該當場斃命才對。
然而岑羽暈睡得好好。
不但暈得完好無整,還在落進龍神懷裡時,自己給自己找了個舒服姿勢——
翻身、側躺,一手下意識撫懷裡小球,一手墊在頭下。
他何止沒有被這洞內磅礴龍息傷到,還似乎對龍息熟悉得很,暈著暈著就變成了小睡,睡得放心又安穩——哪怕龍神那帶著審視金色豎瞳近在咫尺。
換了旁人,就算是個神仙,在這樣一對金瞳注視下,早就被嚇得肝膽儘碎。
畢竟龍神即便靜默不發一言、什麼都不做,除了龍息,還有氣場。
真龍氣場,龍蛋都怕,合論旁人。
可岑羽就是好睡得很。
什麼龍息,他是全然不懂,他隻知道他擼貓店有幾十隻貓,從布偶到英短再到中華田園,種類全、數量多。
其中最颯,也是陪伴他最久,是一隻金色緬因。
那霸氣測漏王者之氣,那沉穩冷靜王之風範,還要那靜靜注視人淡定從容,岑羽曾經體會感受了至少十年,龍息在他感受裡就跟那隻緬因給他感覺非常相似。
岑羽仿佛一夜夢回他擼貓館,躺在二樓休息用小房間,金色緬因就臥在枕邊。
岑羽翻身,有軟軟涼涼觸感,他以為是金色緬因長尾巴毛,伸手抓了下,閉著眼睛道:“彆鬨,再睡會兒。”
抓其實是龍神頭發。
龍神並未惱怒,也未有其他流露——他因戰而生,天地動蕩時蘇醒,四海升平時沉睡,從來隻見戰火,不見繁花,甚至長眠時日比醒來時間還要久。
他從不、也不善於流露。
他隻是見懷中人好夢,順便瞥了眼縮在衣服中龍蛋。
龍蛋給他這一眼瞥得邊抖邊飛了出來。
既然“活”了,龍蛋與龍之間自然能有感應。
但也隻限於感應。
因為龍蛋怕他怕得要死,一點也不想在這個重逢時刻體驗一把龍與龍蛋間天倫之樂,隻想打哆嗦。
而龍神活了這幾十萬年,也是頭一遭見到自己同族活物。
他懷裡躺著人,胳膊支著額,歪頭看著瑟瑟發抖蛋,神情淡漠。
好一會兒,龍神才抬起手,指尖與蛋相觸。
那一瞬間,龍神感受到了龍蛋心跳,還有同族間血脈連接,以及身為族群首領保護族群本能。
而龍蛋,也感知到了龍神召喚。
它光潔潤白蛋麵閃了閃光,不再隻是球樣子,而是在閃光那一刻,短暫露出了龍本體——蛋麵上幻化出軟白肉色龍鱗,仔細看,不再是球樣子,而是一個蜷縮成團龍身。
不日即將孵出天地間第二條龍。
龍神金瞳由晦暗轉亮,眼底如有金沙流轉,似是這一刻,才真正從幾萬年休眠中徹底蘇醒了過來。
而這時,龍蛋恢複了球身,落回了昏睡著岑羽懷中。
昏睡中岑羽也下意識地摸向龍蛋,摟按在懷裡。
龍神靜靜地看著。
與此同時,自密林深處山洞開始,一層層龍息結界密密麻麻向山林外鋪陳。
因龍息之氣過於厚重,密林上方天空都被染成了淡青色。
飛鳥嚇得折了翅膀摔落在地,野獸精怪四散逃逸,日落星墜,四象不穩。
天界,當日值差星君匆匆忙忙上報:“天君,龍息現世。”
天君正跟天後在瑤池賞花,聞言驚道:“龍神醒了?何處?”
值差星君:“在人間一處山林中。”
天君:“快,命人去準備,隨時恭候。”
恭候什麼?
自是恭候龍神歸天。
——
岑羽醒來時,差點以為自己還在他擼貓館,睜眼前撈了撈手裡質地堅硬球,才想起他正跟著小球坐雲霄飛車跑路。
這跑到哪兒了?
岑羽坐起來,舉目四望,發現是在某個山林小河邊。
小球還真會帶路找地方,這裡有山有水,還有一間小木屋。
木屋被籬笆圍在一個小院中,院中有花有草,還有新翻過小塊耕地。
岑羽抱著球,院裡院外地轉了幾圈,發現這裡非但宜居,除了他,還沒有彆人。
這屋子就跟特意為他準備一般。
事出反常必有妖,岑羽也想警惕些,可惜沒有警惕能耐。
他見此處氣候宜人、鳥語花香,還沒有野獸,更沒有仙府後山那樣大雪,直覺裡也很安全,心說算了,彆多操心了,過一天是一天。
何況這裡還是小球找地方。
岑羽便住了下來,掏出乾坤袋裡家當。
隻是小球不知道為什麼不再有動靜。
岑羽鋪了被子,把小球裹在裡麵,去忙自己,到了晚上,依舊抱著小球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