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一向不管俗務的龍神也送了一個滾字給他,還言明要給龍崽辦酒宴……
天君不得不揣摩滄沉的心思,又回想到不久前帝君忽然出現在公主的周歲宴上,把他帶走後,又訓斥他,說他妨礙了什麼事……
什麼事?
天君:難道當時說的,其實就是從不拒山回來後給龍崽辦酒?!
再一想他當時正在仙台瑤池邊給女兒大辦周歲宴,還辦得那般高調、張揚,怕不是正因此礙了龍神的眼,才叫龍神出現在周歲宴上親自提點他。
誰成想他半點領悟力都沒有……
這真是!
唉!唉!
天君幾大口氣歎出,連忙叫人撤了瑤池邊的酒席。
歐陽天妃又驚又氣,去找天君,想問個明白,卻被天君嗬斥了幾句,又怪她整日枕邊吹風,平常吹就算了,要是最後吹得他連君位都沒了……
天君:“屆時彆說做天妃,那百條彩鯉便是你與我的陪葬!”
歐陽天妃試圖解釋,天君又嗬道:“你要請人上天吃酒,是你親戚不夠多,還是你沒人請了?要請到鳳族?”
沒請到鳳族,鳳族公主能上天?鳳族公主不上天,沒喝到什麼“榕樹下”、沒為此動怒,他也就不會想要借此敲打岑羽,再把個殿官弄進縹緲殿,最後又害他被龍神親自帶走、耳提麵命了!
也不會辦什麼周歲宴,衝撞龍太子、龍公主的酒宴了!
天君對歐陽天妃厭棄道:“都是因你而起!”
卻不想幽明殿在天界大設酒席的那一日,岑羽不但一身錦衣、麵帶紅光地現身,還由龍神親自陪著,去到瑤池邊,當著眾人的麵,將從前天君賞的那一堆寶物,丟進了池中,還美其名曰:喂魚。
天君:“……”
內庭的仙官們當時便又吵開了,說這岑羽君不過陪伴龍神幾日,如今已然能藐視天界了!
天君憋了一肚子氣,卻忽然聽得侍官傳報,說今次幽明殿擺的席水,慶賀的既不是龍公主,也不是龍太子,是、是……
一位仙官:“是什麼?”
難道是岑羽君本人?
侍官脫口而出:“是岑羽君新孵的龍崽!”
“一條橙色的小女龍!”
全庭嘩然,天君更是噌一下從君位上站了起來。
這個時候仙官們又準備吵了,畢竟如今天界對那位岑羽君的爭議實在太多,如今再孵橙龍一條……
天君伸出手:“賞!”
眾仙:“???”
這還賞?
人都拿你賞的去喂魚了!
天君:“賞!重重地賞!”
賞到岑羽手裡,果然當場一個個丟下瑤池喂了魚。
來送賞賜的侍官默默肉疼。
岑羽不肉疼,於他全都無用,既不如狐老給的父神造的寶物,也不如那一打打的“地契”。
還不如直接送天珠。
而這番岑羽隨手拿到什麼就往池子裡丟什麼、龍神還始終默默陪在身旁的場景,看得一眾在遠處圍觀的仙人,全都拉長了脖子、瞪緊了眼珠。
畢竟從前龍神與岑羽君的種種,誰都未曾親眼見過,除了傳聞便是傳聞。
如今親眼看到——
“帝君的眼神這般溫柔的嗎?”
“這麼多的稀世珍寶當魚餌喂,忒糟踐了!”
“對你來說是糟踐,龍神未必這麼想。何況丟點寶物就能哄心愛之人開心,我是龍神我也這麼辦。”
“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覺得此番場景也很美妙?”
“是是是,我也正有此感!”
“啊啊啊!龍神給岑羽君撫發了!”
忽然有人道:“你們還在這邊作甚?玉露台在第三天的門市又有‘榕樹下’了,再不去又沒得買了!趕緊去啊!”
不少人都跑了。
那廂岑羽喂完魚,也同滄沉一起走了。
隻是這一番同行,他心底又有了與從前不同的感受。
約莫就是:滄沉待他是真的好。
護他、敬他、幫他,也從沒令他在天界受任何委屈。
這麼多的好,無論是不是有所企圖,岑羽都未感受到被冒犯或者不適。
很多時候,還覺得十分歡喜。
也就是有些話說得過於直白坦誠了些。
要是那些話不那麼說,或者說的委婉些……
岑羽:停,打住!
“想睡你”這三個字怎麼委婉地說出口?
根本沒法兒委婉。
何況……
岑羽暗暗回想:當初到底是怎麼發展到直白坦誠那一步的?
哦,對,摸龍尾不止是摸龍尾。
岑羽摸著袖口,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隻是在快要回到幽明殿的時候,暗暗心道:龍可能與許多獸類一般,在某些事情上非常的直白,還拿直白當坦誠。
但其實他們人,都不是這樣的。
比如睡覺這種,很少會有誰直接開口說,一般都會從某個階段過渡到曖昧期……
曖昧。
龍懂什麼叫曖昧嗎?
岑羽默默在心底敲頭:承認吧,你也好|色,你就是不敢,沒人大青龍坦誠,沒人膽子大,還偏偏要胡思亂想。
岑羽偏頭看了眼滄沉。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鬼使神差的,突然止步。
他停下,滄沉便跟著停下,偏頭看過來。
恰在這個時候,岑羽忽然側頭抬臉,嘴唇在滄沉唇角很輕很淺地碰了碰,一碰即分,再飛快地回頭。
滄沉有些意外,維持偏頭的姿勢,岑羽已經繼續往前走了,腳下插了翅膀似的,越走越快。
滄沉沒追,不緊不慢地走著,目光落在前麵的身影上,眼中帶笑。
從前總是他伸尾巴,如今岑羽也對他伸尾巴了。
剛剛那一下,就是岑羽的“尾巴”。
而奇妙的是,滄沉知道自己伸尾巴是想交尾,可岑羽的這根“尾巴”伸向他,卻沒有令他感受到半絲隱晦的內涵。
反而一派無暇,隻餘清甜留在唇邊。
滄沉心道:這或許便是人與龍的不同。
當夜,臨睡前,岑羽正在心底天人交戰,躺下才發現,滄沉沒有像往常那樣變出龍尾。
岑羽正奇怪,轉頭卻見滄沉與他一般,穿了白色的裡衣,雲被下蓋著的也是人的一雙腿。
嗯?
滄沉隻是靠過來,在他額頂親了親,道:“睡吧。”
岑羽眨眨眼。
是夜,向來睡眠不錯的岑羽失眠了。
他背對身後的滄沉,睜著老大一雙眼睛,竟然在想,龍尾上沒那什麼,那變成腿的時候,有那個嗎?
如果沒有,那還怎麼做?
岑羽:……
睡覺!你快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