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燕府後院,就脫了帷帽的李安好由旬嬤嬤攙扶著,隨周嬤嬤進了主院。
多年未見,景氏對這個外甥女真的是想得很,這會也顧不得那些禮數了,跨出門檻迎了上去:“舅母的小元元。”
元元,有多久沒人這般喚過她了?李安好鼻間一酸,立馬快步向前屈膝行禮:“安好請大舅母安。”
“快起來,”景氏一把握住安好放在腰右側的雙手,將她拉起,一雙杏仁眼已淚濕:“讓舅母好好看看。”
李安好抬起首,同樣雙目含淚,手緊緊地與舅母相握:“見著您身子安康,安好就放心了。”
六年前正當平中省天災**時,大舅被皇帝派往賑災,那時寧誠伯府裡的下人私下裡都在傳燕茂霖是有去無回。祖母以為那些下人是受了錢氏的指使,實則卻是她那個好二嬸縱容的。為的就是嚇唬她,好讓她乖順一些,她遂了周氏的願。
“像……像你外祖母,也像你母親,”景氏盯著安好的臉,心中多有愧疚:“這些年我們都不在京中,叫你受苦了。”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帝要老爺外放,即便知那是極惡凶險之地,老爺為報君恩,為那些受苦受難的黎民百姓,為著家族門楣,隻能領旨叩謝皇恩浩蕩。後將生死置之度外,極力與那些豺狼周旋。
景氏都數不清她有多少個夜晚是被噩夢驚醒,好在一切都將過去。
“安好很好,”她記事早,知事也早。記得幼時母親帶她回燕府,三個舅母都會與舅舅們爭搶著抱她。那時外祖還在,她總是故意被外祖的一塊龍須糖騙走:“安好讓你們擔心了。”
周嬤嬤用帕拭去眼淚:“大夫人,這日頭有點烈,您和表小姐還是進屋裡敘話吧?”
“瞧我,”景氏笑了,拉著安好走向堂屋:“沈丫知道你要來,前兩日就開始著手準備今日的膳食了,”進了屋,“都是你愛吃的。”
站在門口打簾的沈嬤嬤今日也高興:“奴婢燉了元寶鴿子湯,小青葉拌蝦仁做餡,包了水晶餃。還有表姑娘最愛吃的麻鴨,早蒸上了。”
挨著舅母坐到榻上,李安好難得露了小女兒的嬌態,將頭靠在舅母的肩上:“您彆再往下說了,我這口水都出來了。”
“你呀,”景氏抬手戳了下安好的額:“五年前,我離京時有意讓沈丫去服
侍你,你倒好一口給回絕了。”
這怎麼能要?沈嬤嬤可是大舅母自娘家帶來的。李安好抱著她的右臂:“君子不奪人所好,我雖是女子,但卻好君子之風。”且大舅最喜食沈嬤嬤做的臊子麵,她可沒臉真留下沈嬤嬤。
“還君子之風,”景氏幫她理了理散下的幾根碎發:“沈丫的大閨女寶鵲,你也見過,手藝也學出來了,不輸沈丫。這次你回伯府將她帶上。”
李安好聞言不禁挑眉,確實心動:“寶鵲願意嗎?”
沈嬤嬤祖上是前朝專給後妃看病的女醫,擅長用各種藥膳調理婦嬰身子。後因牽扯進一樁禍事,全族被貶為奴由司人府發賣。朝代更迭,對女子的約束是愈來愈繁重,而今擅用藥膳調理身子的女醫是可遇不可求。
景氏粲然一笑:“寶鵲幼時可是吃了你不少糖,她一心就想跟你過甜絲絲的日子。”
這時沈嬤嬤默默地退出屋,不一會領著個圓臉姑娘端著湯盅進來:“表姑娘,這就是我那不成器的丫頭,您若是不嫌棄,便帶在身邊使喚,”盛了兩碗元寶鴿子湯小心地放至炕幾上,“她除了饞,沒其他毛病。”
聽了話,寶鵲也不等安好回應,便快步走近磕頭:“奴婢定伺候好姑娘。”幾年沒見,姑娘長得跟她想象中的一模一樣,既漂亮又精神。
安好樂了,這丫頭也沒怎麼變,臉圓圓的,長得真喜慶。下了榻,親自去扶。
“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