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1 / 2)

皇後安好 木木木子頭 10649 字 9個月前

與陳元若屈膝相彆後,李安好坐回了自己的席位,雖有察覺柔嘉公主在朝向這方看,但這方閨秀又不止她一個,也就不自作多情了。

各家閨秀回了各自的席位。不知是有意安排還是冤家聚頭,陳元若和朱薇嵐的席麵竟緊挨著,兩人多傲氣,並無交流,站定望向中亭。

柔嘉公主收回定在李安好身上的目光,想想府裡那幾個崽子,不由得深吸一口氣,再慢慢吐出,心裡還是堵得慌,入席落座:“都坐吧。”

“謝公主!”

彆謝她,要不是有所求,她也不想費這心:“時候不早了,開宴。”

自己是已經被程牧之坑得爬不起來了,但願將來兒媳婦們肚皮能爭氣點,彆像她,一窩生的全是兒子。她可不想這紅梅宴“生生不息”,一代一代傳下去。

話一落定,跟在柔嘉公主後的宮嬤嬤轉身拿起小太監捧著的金鈴,搖晃起來。

鐺……鐺……

嘩啦啦……淅瀝瀝,隱約的流水聲似由遠及近,漸漸清晰。梅林之中忽生縹緲白霧,清風作伴,薄霧籠枝頭,紅梅點點,朦朦朧朧,若仙家境地。

各家閨秀被眼前景象勾了神,柔嘉公主見此甚是滿意,下巴悄悄揚起。她的公主府就是曾經的琅王府,皇祖親賜。據說這片梅林是她父王為母妃所移植的,若不是為了那幾個討債兒子,她才不想與旁人共享此仙境,當然未來的兒媳婦除外。

再回神,各席麵上已擺上了巴掌大的小銅爐,小銅爐中放了炭火,隻需呈上梅花酒便可溫煮。

精致的糕點、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陸續上席,這時清晰的流水聲又漸漸遠去,隱隱約約,直至再也聽不見。梅林中響起悠揚的笛音,朦朧薄霧慢慢散開,兩隊聖潔冰清的雪女自林深處閒步走來。

伴著笛音,一隊雪女翩然起舞。風來箏聲打入笛音,壓下了悠揚,另一隊雪女也不再乾看著了,跳起了胡族舞,柔而有力的舞姿更加引人入勝。笛箏相爭,雪女鬥舞是避免不了。

席上煮酒,在柔嘉公主舉杯邀眾閨秀共飲後,紅梅宴就算是開席了。觀舞聽曲,相鄰的閨秀學著那戲文裡金榜題名的士子們推杯送盞,不到半個

時辰,就已熟悉。氣氛見暖,姐姐妹妹更是不絕耳。

坐在李安好上手的是吏部侍郎孔家的女兒,閨名喚作雨晴,因著其父是已逝燕老尚書的學生,對李安好尤為親近。

“這幾年姐姐都沒出來走動,妹妹快認不出你了。”

李安好輕笑:“雨晴妹妹還說呢,剛若不是你自報家門,我還道這邊上的美人兒是哪家的閨秀?”

幼時的玩伴,隻是沒想到再見時對方竟與她一般,算起來孔家雨晴過了年就十七了。能坐在這那就是還沒姻盟在身,想想明年的大選,心中不無感歎。

“姐姐自謙罷了,”孔雨晴言笑晏晏,毫不扭捏:“雨晴也就及得上你一二,”端杯舉酒,“今日相見甚是歡喜,妹妹敬姐姐。”

“祝妹妹歲歲朝朝順心遂意。”

“姐姐亦是。”

“嘁,”坐於孔雨晴上手的女子聽了半天的恭維話,不屑嗤笑出聲,埋首理琵琶袖,似自語一般幽幽道:“這順不順心如不如意,看的是天時地利人和,”抬眼瞟向孔雨晴和李安好,“二位姐姐就沒計較過嗎?”

少見的狐狸眼?這位李安好倒是認識,武靜侯的嫡幼女,宮裡淑妃最小的妹妹,韓璐。隻是她所謂的天時地利人和,不該在這說,應該進去宮裡與淑妃講講,畢竟淑妃這三樣都占儘了。

孔雨晴就像沒聽出韓璐語中的諷刺,麵上的笑意分毫不減,抬手示意伺候在旁的嬤嬤倒酒,後端起酒杯向韓璐:“是姐姐的錯,冷落妹妹了,姐……”

“停,”韓璐樂了,不再理衣袖,坐直身子,左手攥著酒杯,有意上下打量孔雨晴:“你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姐姐?”掩嘴笑之,纖纖玉指遮不住輕蔑,“我姐姐,也是你能當得的?”

好囂張的姑娘!

李安好回首,目光劃過孔家雨晴,看向紅梅林,不欲摻和。一個八麵玲瓏想左右逢源,一個性子跋扈但眼明心亮,比之奉安國公府的陳元若,她們更具野心。

“是雨晴冒昧,還請韓姑娘原諒則個。”

“嗬,罷了,”韓璐眼神越過孔雨晴,看著李安好:“李姑娘也算是柔嘉公主府舉辦紅梅盛宴以來,獲邀閨秀中最年長的一位了。敬你敢來,我叫你一聲姐姐。

“多謝韓姑娘抬舉,安好實不敢當,”李安好扭頭回視:“我一下臣之女,怎敢與淑妃娘娘比肩?”

韓璐得意嬌哼一聲:“你倒是識趣,”端起酒杯杵到嘴邊,唇碰到酒液便離,“十九了還腆著臉出來爭豔,李姑娘可是寡……”

“看在你年紀尚小的份上,我勸你一句,”李安好神色不變,依舊麵帶淺笑:“說話之前先過過腦子,這裡不是武靜侯府。”

柔嘉公主十九定下姻盟,雙十才嫁。孔雨晴看著緊抿唇口的韓璐,心中鬱氣頓時消散。淑妃怎麼了?伴君王左右十載有餘,不但沒夠著後位,連個孩子都沒有,韓璐還好意思搬出來顯擺?

真是好笑。

宴席過半,紅梅林中舞女退去,徒留滿地紅花。再起緩緩流水聲,一群稚童提著精致的小竹籃入林,嘻嘻鬨鬨撿紅花。

李安好一眼就瞧著了自家的小雀兒,那丫頭咧著嘴,笑得極不自然,但手腳倒是利索,儘挑剛落的紅梅撿。旁的稚童是來逗趣的,她則真是衝紅梅來的。

跪坐在李安好左後側的旬嬤嬤盯著那實誠的小丫頭是哭笑不得,低語嘀咕道:“給姑娘丟人了。”

“無礙,”李安好是一點不介意。

轉眼功夫,小雀兒籃中紅梅已滿。柔嘉公主坐得屁股都麻了,瞧著時候也差不多了,再次舉杯:“本宮在這你們多有拘束,”聽著連聲不敢,一笑置之,“飲儘此杯,本宮便下去準備給你們的回禮。你們在這也彆拘著,高高興興地玩。缺什麼,就知會宮人去取。”

說完就趕緊喝了杯中物,麻溜地退場,留下了貼身伺候的宮嬤嬤在這看著。

“臣女恭送公主。”

柔嘉公主離開不到一刻,就有閨秀端杯起身,走出坐席,找相熟的姐妹對飲。陳元若有心留意著下手,她以為就朱氏賤人那性子,一次加害不成,難說不會有第二次?

有姐妹前來,她借機站起離席退至朱薇嵐身後,見其坐著半天不動原是盯著小銅爐發呆,不禁有些怏怏。隻頭一調突然想到一個可能,心猛然一跳,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猶豫。

“這紅梅酒清甜不醉人,不知今年公主是否還拿此做禮?”大理寺卿家的閨女兀自說著,兩頰早

已染上嫣紅。酒不醉人,但這滿園的梅花和縈繞在鼻尖的清香卻可媲美那北陽山最醇厚的老酒。

陳元若深陷兩難,腦中全是奉安國公府九族被誅殺的慘境。奉安國公府乃是開國功勳,為聖祖立旗、大靖開疆擴土立下過汗馬功勞。

細究姑母畏罪自戕,國公府九族被誅殺。

她知唯兩樣可罪至此,弑君亦或是謀逆。藏在鬥篷中的手顫了顫慢慢收緊,陳元若不敢相信,一口氣堵在嗓子口,上不去下不來。奉安國公府手中無兵權,謀逆不太可能……不知為何她竟突然想起與先帝同天逝的康嬪,難道……連連甩頭否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靖文皇帝與姑母鶼鰈情深,世人皆知。

“元若姐姐,你在聽我說話嗎?”

“啊?”沉浸在紛亂思緒中的陳元若被嚇了一跳,後退一步直接貼在冰涼的牆上,抱歉地笑看向好友:“我出神了,你剛說什麼?”

就在這時,朱薇嵐動了,端起酒杯離座,瞟都不瞟陳元若二人,一路與人打著招呼說說笑笑,慢慢靠近李安好那方。

陳元若愣愣地看著,見朱薇嵐距貴主還有不到兩丈遠,兩眼微微一縮,隔著鬥篷抵著牆的兩手猛然一抓。若真是那兩大罪之一,她進宮也是救不得奉安國公府,眼中沒了猶豫,變得清明。

牙一咬,賭!

挪動發僵的腿,傾身端了酒杯丟下好友,跟上朱薇嵐。

“元若,你去哪?”

涼風拂過麵,任好友叫喚,也沒回頭。她誕下就享著奉安國公府的祖蔭,現國公府大難臨頭,她總要拚一拚,萬一拚出一線生機呢?

大概是因為幫著堵了韓璐的嘴,孔雨晴待李安好更是熱絡,一直頗有興致地與人聊著話,偶或端杯共飲。直至上手的韓璐起身迎承恩侯府家的姑娘,她才停下,也跟著站起身。

坐了這麼許久,李安好兩腿都麻木了,舒展不得,抬手讓旬嬤嬤扶她起來站會。僵直過後是難耐的酥麻,刺得她雙眉緊蹙,嘴角卻揚得高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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