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謝師弟。”
寧成林這裡,林曜還願意陪著演演戲,敷衍兩分,可是到了林度那裡,卻著實一分好臉色也沒有給,可誰也不能指責他什麼。
一個是看臉,另外一個則是,所有的人都知道,林度曾經看這位師兄有多麼的不順眼,甚至於三番五次想要殺之而後快。
偏偏再見以後,這個人在秘境裡麵到處找尋林曜的蹤跡,即使一次躲過,下次還能碰上,簡直就像個狗皮膏藥一樣。
寧成林一不好撕破臉皮,二則因為受了傷,在這種秘境受了傷,被林曜好一頓排擠,可他偏偏不能說因為什麼受了傷,否則將淪為整個上瀛的笑柄。
林曜本身對林度是無感的,雖說他資質出眾,家世顯赫,但在他初來這個門派時,不過是眾多恥笑中人的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
[他好像沒有什麼用,]係統已經在朝一個成熟的係統進化了。
就是因為沒有什麼用,林曜連一絲精力都懶得在他的身上浪費。
“林曜師兄,你看這金蟾靈果如何?”林度手中捧著一個匣子遞到了林曜的身前。
寧成林麵色不虞,林曜隻側目看了一眼,直接誤會:“你若看我不順,大可不必在我麵前如此炫耀,弟子不許私鬥,回去以後,大可約戰。”
他說完甩袖就走,寧成林給了林度一個嘲諷的眼神,隨後跟上,隻留他在原地兀自懊惱,悔不當初。
他這哪是炫耀,分明是來獻殷勤的。
秘境之中小打小鬨,外麵的修真界卻幾乎亂成了一鍋粥,各個門派均有魔修潛入,連帶著上瀛劍宗的結界都被突然關閉了。
魔氣四溢,原本的淨土仿佛被整個侵襲,弟子紛紛抵抗不及,血液染紅了一片又一片的泥土。
半空之中,容德與容爭跟對麵的人對峙其上,他們二人,白衣飄飄,對麵一人,紅衣如火,坐於法器之上,慵懶嫵媚,可那張臉,不少上瀛弟子見了,眼睛仿佛都能瞪脫了窗。
那是虞修,曾經那個人人可踩,人儘可夫的人,如今卻是彈彈手指,就能讓他們灰飛煙滅的角色。
雖是化神修為,若是對麵僅他一人,不至於讓容德和容爭緊張,他的兩旁,還靜坐著三個人,同樣是化神修為,才是讓容德他們震驚的。
什麼時候,修真界中化神修為如此之多了?
“虞修,你擾我上瀛劍宗意欲何為?”容德麵色陰沉,他們在上方對峙,下方卻不斷有弟子死亡。
修真艱難,魔道不在意弟子死亡,可正道之中,無一不是精挑細選,悉心培養,哪裡能這麼糟蹋。
可他們若想要出手,就會被對方伸手阻攔,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弟子送死。
“你這問題倒是好笑,”虞修撐著額頭,麵上帶有不屑,“我為你上瀛劍宗做傀儡數十年,你那些所謂的名門正道的弟子不知道有多少跟我雙修……不對,交.配過,情郎這麼多,不得回來全部帶走啊。”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可是化神修為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足以傳入在場所有人的耳朵之中,魔修之中,歡呼異常,甚至有人盛讚他的作為,可這句話卻讓容德和容爭的臉色儘變,這種話若是傳出去,上瀛哪裡還會有半分臉麵。
“無恥小人,休要往我上瀛劍宗身上潑臟水,”容德一聲嗬斥,虞修卻不以為然,手指劃過嘴唇道,“彆生氣,你那徒弟寧成林也在裡麵呢,你一查就知道了,當然了,我今天來呢,除了找情郎,還要為我討一份公道回來,”
他的語氣到了最後驀然轉寒,巨大的羽扇打開,火光燃燒其上,轉身揮動,無數的業火降落,若是降落在上瀛劍宗各處,隻怕整個上瀛都要毀之一旦。
他突然發難,容德手上也拋出了一個小鼎,將那些火焰通通收攏了去,隻是那鼎重回容德手上的時候,已經變得火紅異常,顯然不可承受第二次。
虞修卻沒有馬上進行第二次,而是眉宇之間閃過了然,輕笑了一聲揚聲說道:“看來本座猜到的消息果然不假,容憫閉關,是因為受了傷對吧?”
話語如落雷,即便容德如容爭再如何鎮定如山,也不禁麵有改色。
一聽如此,虞修身旁三人更加猖獗,魔氣四溢,兩人直接飛身而上對上了容德與容爭,一人則飛身下去,隨意抓住一個女修,在其驚叫聲中撕裂了裙衫,竟就地打算一逞淫.欲。
慘叫聲連連,血色漫天,虞修看著這過於順利的場麵,驀然心中激靈,卻見遠處乍現天光,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如寒霜過境,摧毀萬物。
待那光芒散去,那原本在地上的化神魔修身體連帶著元嬰儘皆碎成了兩半,連叫聲都沒有發出。
光芒儘頭,一道白影站立,巍峨如山,隻是靜靜的站立在半空,一劍在手,那剛才肆意的魔氣就仿佛在瞬間瑟縮了一半。
正道第一人,恐怖如斯。
林曜從秘境出來的時候,剛好看到這樣宛如驚鴻的一道劍光。
這道劍光讓林曜驚歎,卻讓寧成林在心生敬佩之時,還生出了一抹畏懼。
本在秘境之中,突然收到了師門緊急傳令,卻沒有想到出來之時,見到的是這樣一副場景。
“那是虞修?他不是傀儡麼?!”寧成林在看到另外一方的紅衣人時,渾身的血液都要凝滯了。
林曜隨著他的話調轉了目光,看向了那半空之中靜坐的人。
紅衣飛揚,像火又像是鮮血,一把巨大的羽扇燃著火焰,在並攏時卻恍如一支鳳羽,眼角勾起,眸色深紅而邪魅,跟他曾經認識的虞修,幾乎不像是一個人,可是樣子卻分明長的一樣。
一群築基弟子的出現本來是引不來絲毫的目光的,偏偏虞修看了過來,容憫的視線也看了過來,連帶著容德和容爭他們也看到了那裡。
一美如畫,絕色翩然,如此緊張的關頭,本不是沉浸美.色的時候,可那人太美,美的讓人心醉。
本來與容德容爭纏鬥的兩個魔修已經退了回去,看過去的時候,竟是不自覺的舔了舔唇角:“那美人可真漂亮,就算今天討不到便宜,搶那麼個寶貝回去玩玩也值了。”
他的話音落,朝著林曜的方向飛了過去,黑霧環繞,林曜錯愕不及來不及躲閃,寧成林本是要逃,卻忽然神色一動,拉著林曜的手擋在了身後,迎麵直對,再睜眼時,卻發現毫發無傷,那魔頭在咫尺之間,化作了一具屍體。
虞修挑起唇,並無任何可惜的地方,隻是嘖了一聲:“他倒是膽子不小,連容憫的徒弟的主意都敢打。”
“容憫的徒弟,那個修真界傳聞的醜八怪,你在說笑?”他身後那個化神修為的魔修麵帶退色,顯然已經十分後悔來到此處。
四位化神,不過片刻斬其二。
“這就是你說的容憫受傷了?”
“他的確受傷了,”虞修看著底下那處,白衣的劍客正將那讓所有人驚豔的徒弟從寧成林的身後拉出,背對而立,很顯然沒有將他們放在眼裡。
化神修為?能隻以兩道劍光斬殺兩位化神修士,絕對不可能是化神修為。
這個念頭,同時在虞修和林曜的腦海之中打轉。
“師父,”林曜從寧成林的身後探出,將手放在了容憫伸出來的掌心中央,來不及朝寧成林道謝,就被拉到了男人的身旁。
白衣冽冽,容憫站在地上,仰望天空,虞修坐於雲端俯視地麵,可麵對那白衣人,所有人都生出了一種被俯視的感覺。
“待在這裡,彆出來,”容憫以劍意在他的身旁劃下了禁製,抬腿邁步,人已處於半空之中。
虞修身旁的魔修想要悄悄溜走,卻在半空碰上了攔截,容爭敲著扇子,攔其左側,容德撫著胡須,攔其右側。
“以多欺少,算什麼本事,”那魔修叫囂,“不過是仗著有容憫在,才敢攔你爺爺的路,正道之人,不過如此。”
“休的放肆挑唆!”容德抽出了劍,跟旁邊的容爭示意,“師弟,為我們那些死去的弟子們報仇。”
那邊打的激烈,容憫這邊卻在對峙,並未立刻動手。
係統觀戰:[宿主,那邊兩個打一個的,好不要臉。]
奈何林曜也是個不太講求公平的人:[打的過就行,要什麼臉?]
況且整個上瀛劍宗隻能依靠容憫一人,哪裡還有什麼臉麵。
虞修看著對麵的容憫,輕笑開口:“怎麼不動手?”
“雖未親自動手,但引動正魔之戰,害人無數,該殺,”容憫判定著眼前人的罪刑,劍身輕輕揮動。
虞修神色一凜,迎了上去,劍光與火光交織,化神之間的戰爭,不是修為之下人的人能夠看得清的。
林曜本應是失望的,因為他放走了虞修,而虞修答應他的,卻沒有做到,他答應浪子回頭,卻引來了無數的魔修。
正魔之戰會引來什麼樣的後果,單是看眼前的場景,那些慘烈的畫麵足以充斥他的內心,讓他對於曾經做出的行為感到後悔。
正如師父所說,正魔之戰,死傷無數,虞修,該殺!
紅光與白色的光芒交織,虞修抑製著手心的抖動,靈氣不要命的輸出著,隻是到了近前,輕笑一聲說道:“容憫,你不好奇我是怎麼恢複實力的麼?”
本來肅殺的劍芒微微一顫,那紅色的火光驟然擴大了一圈。
容憫麵色如霜:“不好奇。”
他的小徒弟本就對虞修有著一份救命之恩的情誼,每每想起當初,容憫就不止一次的在想,自己當初為何會將傷重的小徒弟交給眼前的人來照顧。
“哈哈,”虞修被推了出去,在半空之中站定,巨大的羽扇合攏,他的手握著中央,像是握著一條火紅的長棍,再度迎上前去,身影交錯,話語淡淡飄出,“不妨告訴你,能從你手裡拿到東西的,除了你那漂亮的小徒弟沒有彆人,他雖然說是你給的,但是我知道,他是偷拿的。”
虞修本想看他情緒波動,絕情劍道一旦引動情思,又乍聞此事,必定內心混亂,實力會有所下降,他才能夠從這裡脫身出去。
可虞修在半空之中站定,卻聽到了容憫從頭頂傳來的聲音,他說:“是我給的。”
“什麼?!”暗紅的瞳孔驟然睜大,劍光已在身前,來不及躲閃。
“師父,彆殺他!”一道清悅的聲音驟然響起。
映在麵前的劍芒生生偏轉,劍芒如虹,擦著那身體而過,直接橫切了一座小山,轟轟隆隆,引起大地的震顫。
一道紅影混合著血液,從天而降,也分不清那落在地上的是衣服,還是潺潺流動的血液。
林曜從禁製之中跨出,隻需幾步便到了他的跟前,並非運氣使然,而是躲過那道劍芒以後,虞修努力的結果。
[宿主?]
[虞修活不了了,]林曜冷淡的給出了答案。
從他選擇引魔道前來時,就注定他預料到自己會死亡。
“命牌是你師父給的?”虞修躺在地上,看著俯身而下的林曜,卻問了一個在此時來說無關急要的問題。
林曜躬身,將他上身抱起,抱在了懷裡,青絲長發,竟一時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是。”
“林曜,過來,”容憫在地麵站定,剛才的失誤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絕情真人,劍出必殺,可剛才竟然會因為一個人而劍光扭轉。
絕情真人,也會因為徒弟而手下留情麼?
“不好意思,他過不去了,”那原本被扶起,躺在林曜懷裡的人笑了一聲,那羽扇變成的火紅匕首正抵在林曜的喉嚨之上。
美人微微仰頭,眸中似有水光,似乎驚訝極了,一時之間,容憫握著劍柄的手驀然收緊,剛才驚豔的眾人同時欲言又止。
這樣的美人先不管跟那魔修是何關係,隻是如此就香消玉殞,實在可惜。
“虞修,即便你逃出此地,也是死路一條,”容憫開口,渾身冰凍的氣息似乎更多了一丈。
虞修仰頭大笑,匕首抵在林曜的脖子上,人慢慢的站了起來,轉到了林曜的身後,那匕首隱隱刺破了皮膚,有紅色的血跡順著潔白的脖頸流下,蜿蜒出一種極致的美感。
便是以清心寡欲著稱的弟子,也忍不住的偏過了頭去。
“我活不了,卻能讓你痛心,”虞修笑的身體發顫,匕首越發的拿不穩,眾目睽睽之下,他帶著血的唇咬上了林曜的耳尖,引得美人身體微顫,麵容嬌.媚。
他的視線斜轉,在容憫眸中看到劇烈的殺氣時,更加快意:“你們大家想知道,到底是什麼,能讓正道的第一人受傷麼?”
眾人紛紛看他,虞修唇角勾起,手已經環上了林曜的眼神,仿佛整個身體都貼合在了一起,極端的曖.昧:“是因為他愛上了一個人,一個絕頂的美人,而這個美人就在我的懷裡,所以他才會劍下留情,所以他才會受了內傷。”
絕情劍道,不可動情。
容德蹙眉,站在了容憫的身邊,嚴肅問道:“師弟,他說的可是真的?”
單不說動情與否,師徒相戀,本就是逆人倫的事情,一旦傳出,將為正道所不恥。
上瀛劍宗,絕對不能有這樣的恥辱!
“我若因情所傷,如何仗劍,”容憫冷聲開口,“師父庇佑徒弟,本是應當,掌門多思了。”
他話出口,容德一愣,若是受傷,怎麼可能那麼輕輕鬆鬆力斬兩人。
“魔頭竟欲壞我上瀛劍宗百年聲譽,”容德箭頭指向了虞修。
“師父,”林曜微仰著頭看向了容憫,開口道,“是徒兒不對,不該心慈手軟,便是與他同歸於儘,也能稍微彌補之前的過錯。”
他的話一出,容憫手中的劍一凜,似是起念。
可虞修不僅沒有絲毫的慌亂,反而撚起了林曜的發絲,在指尖纏繞,輕描淡寫的說道:“彆急嘛,好不容易找到的天玉體質就在我的懷裡,若是一劍殺了,多可惜,你說是不是?”
他的話一出,原本已經閉目不忍看美人凋零的人紛紛睜開了眼睛,連帶著容德與容爭也一並看了過來。
天玉體質,傳說中能夠助人突破化神的體質,若是就這樣死了,的確會讓人後悔莫及。
“你有什麼條件?”容德率先一步問道,周圍人紛紛緊張的盯住了虞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