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置辦的宅子,請了樸實能乾的婦人進行灑掃收拾後他就安靜的住了下來。
五洲之地很大,修行者的世界由五大城主掌控,可是在這樣的邊緣之地卻是有凡人的王朝和皇帝的。
林溯的記憶足夠他一個人應對那些繁瑣的事情,甚至可以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進行自己的捕食。
或許真的是從小受到的教育影響,又或許林溯並不想用一副肮臟的手日後去擁抱那純淨的人,他所選取的修行者都是無惡不作的。
黑吃黑這種事情,一開始就要做好被彆人吃掉的事情,而且對比那些抽取仙魂的組織而言,他做的更加徹底和乾淨,一片區域悄無聲息的掃蕩清空,林溯的修為達到了仙魂五階。
這樣的修為足以讓他踏空飛行,自然也能夠到達更遠的地方。
隨著修為的提升,林溯的記憶也在不斷的解封著,他知道了更多的事情,了解了更大的世界,那種一次又一次的輪回幾乎能夠誅滅心神,那些背叛的人都該死,所有的人都應該灰飛煙滅,但是他知道這段輪回的儘頭會有師父的出現,他們的相遇到底是怎樣的,他好想知道。
當然,在那之前,那些曾經背叛過他的人也需要再一次經曆他們該有的命運。
“有新的線索?”林曜看著玄殷找來的身影道。
“你隻關注線索麼?”玄殷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厚重,讓人聽不出他在講笑話還是在質問。
林曜抬眸道:“這個是目前最要緊的。”
“目標所指,柳湖城柳家,”玄殷將卦象遞給了他道,“我們得儘快去。”
“這次倒是明確,”林曜看了看那卦象挑了一下眉道。
“這次用了心頭血,”玄殷歎氣,跟在了他的身後道,“你想解決這件事情,我總要幫你如願。”
“多謝,”林曜對他笑了一下。
玄殷微怔,在落出一段距離後飛速的趕了上去。
歸林秘境之中,五階的凶獸倒落在地上激起了一地的塵埃,那飛灰蔓延,俊美的少年抱著一人剛剛好落在了那飛灰之外,讓那純白的衣角不染纖塵。
少年雖是年歲不足,但是身量挺拔,五官仿佛被人細細描畫一般的精致俊美,即使這樣五階的凶獸在他的手上也走不過一個來回,雖是有些冷淡不愛笑,但是對女子的體貼卻可以讓一個女子真正的意動。
柳雪兒便是如此。
她一襲白衣不染纖塵,勾勒的那腰身更是纖纖,眉目被細細描畫過,塗著的胭脂也無法遮掩那臉頰上的紅暈。
身為柳湖城主的女兒,她天生便有很多的人追求,可他們對她都恪守有禮卻又虎視眈眈,隻有眼前的少年看似對她漠視,實則小心周到,她從未被人觸碰過腰肢這人也是說摟就摟,可那樣的強勢卻讓人生不出一絲的反抗來。
“男女授受不親,閻兄也應該注意些,免得敗壞柳小姐的聲譽,”狼狽的從飛灰之中跑出的男子一邊輕咳,一邊看似溫和有禮的勸道。
“抱歉,剛才未留意,”林溯鬆開了她的眼神,退後一步冷漠說道。
“你也是為了我好,”柳雪兒整理了一下衣裙,卻暗暗瞪了那多事的男子一眼。
追求之人甚多,她自然要挑選兩下,本來那黃家的黃臨風也不錯,可是跟閻衡對比卻差了不知道多少。
閻衡比他年歲尚輕,已然是仙魂五階,而那柳湖城中人人稱頌的天才不過區區四階,對上這樣的凶獸不說一抗之力,連逃命看起來都艱難的很。
原本的滿意,對比之下自然變成了處處不滿意,可她瞪著黃臨風,卻未發現她口中的閻衡看他們的目光一種閃過了一絲若有似無的殺意。
女子嬌俏,男子也算得上是年少有為,站在一起也算的上是郎才女貌。
曾經的林溯涉世不深,初初吸收了那個黑衣人的仙魂,從那個地方跑出來便遇上了這兩個人,女子纖塵不染,跟那個肮臟的地方有著雲泥之彆,他連摸一下那個裙角都覺得褻瀆,而女子卻對他溫和有禮,讓他受寵若驚。
那時秘境開啟,他們便邀請他一同進入,可誰知便是一場噩夢,他是誘餌,是棋子,是他們的擋箭牌,那跟他稱兄道弟的男子硬生生將他推入了百目蜘蛛的巢穴,隻為了博女子一笑。
那時他隻有仙魂三階,渾身臟亂,瘦小不堪,自然不足以吸引女子的注意,也無法引起男人的嫉妒。
那時他尚且對女子有著一絲憐惜之心,因為推他進去的不是柳雪兒,可誰知道千辛萬苦出來以後,飲下了女子的一杯酒水,再醒來時麵對的則是整個柳家的覬覦。
因為他獨特的修煉方式,所以隻能被捆在一個地方吊著命,日日取著他的血肉,試圖將他們整個柳家發揚光大。
那樣的時間他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直到尋到機會死去,才得以脫身。
再次重生的時候他積蓄了足夠的力量殺了柳雪兒和黃臨風,卻麵臨著整個柳湖城的追殺,然後便是再死亡。
一次又一次的死亡,沒有人指導他,沒有人教他該怎麼做,他隻能一遍又一遍的摸索著,修改著,前進著,直到一世達到了仙魂九階,卻被兩方城主圍剿而死。
祁長歌與白皚二人看似風流倜儻,大度無謂,實則心胸狹窄,嫉賢妒能,若是不能收歸己用,那就徹底的消滅掉,一向如此行事,自然無人敢反駁反抗。
再後來的記憶缺失,卻是從師父從小的教導開始的。
師父養他教他,不是那些隻知道天下正義為何物的老古板,而是教會他如何為人處世,教會他如何讓自己做了壞事也看起來像是正義的一方。
人本就是看表麵的生物,壞人惡事做儘可救一人就為浪子回頭金不換,好人一生傾儘心力可做錯了一件事便是人人喊打偽君子。
人不為他人而活,隻為自己活,彆人欠我一尺,我還他人一丈。
“那裡好像是百目蜘蛛的巢穴?”柳雪兒有些害怕的躲在了林溯的背後,引得黃臨風不滿的一瞥。
“彆怕,不過是五階凶獸,我不會讓它傷到你的,”林溯側頭說道。
柳雪兒對他麵露崇拜之情,卻扯著衣角嬌羞道:“可是我聽說百目蜘蛛能吐出一種絲,用來做護甲最是輕薄,能抵擋越一階之人幾擊之力,若是能拿到一些就好了。”
林溯低頭看她,再經不知多少世,一切能夠看透的時候,才發現這樣扭捏作態的姿態有多麼的麵目可憎。
“那你在這裡等我,”林溯按了一下她的肩膀道,“注意自己的安全。”
“好,你也萬事小心,”柳雪兒看著的眸中充斥著仰慕。
林溯一步一步的進了那百目蜘蛛的巢穴,他曾經從這裡逃離過,自然知道這蜘蛛的弱點,那母蛛被他的動作驚醒,伸展開了八條腿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朝他奔了過來,附帶的還有粘稠的蛛絲,一旦被那個裹住,隻怕再難以脫身。
林溯閃身躲過,繞過那極為可怖的八條腿,從下麵一路穿行了過去,在那成排的蜘蛛卵前麵停留了下來,背後的風聲響起,他拎起兩個蜘蛛卵飛速的後退,剛剛後退,原本的地方就被一條巨大的蜘蛛腿飛速的穿刺,連帶著那尚未破殼的蜘蛛卵都碎掉了幾顆。
普通的蜘蛛可以產很多的卵,但是妖獸產卵卻幾乎要耗儘精血之中的力量,靜心嗬護的卵一次性破碎了那麼多顆,那母蛛頓時狂怒異常,揮舞著八條腿朝著林溯瘋狂追了出去。
而林溯拎著那兩顆蜘蛛卵當空一拋,喊了一句:“柳姑娘,拿好你要的東西,我去引開母蛛。”
兩顆蜘蛛卵呈拋物線的落在了柳雪兒的麵前,她順勢一接,還沒有來得及喜悅,抬頭時就正對著那巨大蜘蛛的八隻腳,閃躲自然是來不及的,那蜘蛛的毒液直接穿透了她的肌膚,連帶著站在她身邊的黃臨風一起被叼回了母蛛的巢穴之中。
而林溯看著那亂七八糟的洞穴,抽取了那遊離的仙魂,拍了拍手離開,從前他都喜歡乾脆了斷的要了那兩個人的性命,現在卻是能夠悠閒自得的戲耍他們一番,然後讓他們同樣痛苦的死去,而他自己的手卻是極度乾淨的。
闖秘境被百目蜘蛛吃掉這種事情,怎麼能夠怪到他的頭上來呢?
至於柳家,自然也要為他們曾經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隻殺一次,當然不足以平他心頭之恨。
出了秘境,林溯仍然是那身的輕衣簡從,柳家對於目前的他來說還太有挑戰性,畢竟坐陣於其中的長老是仙魂九階的,雖然階品是玄品,與五方城主有很大的差距,但是九階就是九階,絕對不是現在的林溯可以對付的。
沒有完全的力量可以對抗時,自然不能眼巴巴的送上門去送死,林溯本已經打算離開這座城池,可是轉角的時候卻遇上了最是意想不到的人。
白衣飄渺,那比雲霧更潔白的白衣穿在那個人的身上,才是真正的絕了塵煙,林溯隻看了一眼,就飛速的躲進了牆壁的後麵。
師父不願意見他,他自然也不能出現礙了他的眼,隻是這樣久的時間沒見,他真的很想他。
一雙眼睛從巷道口悄悄的探了出來,幾乎是貪婪的看著那道入門的身影,一直到那道身影從那道門口消失,林溯才握緊了拳頭轉身離開。
師父怎麼會來柳湖城?
林溯離開柳湖城後不斷的思索著,他記得在雲殿的時候師父每每都會出去找人,似乎在搜尋著一個組織,而那麒麟城中曾經出現的大量的錄影石也記錄著的的確確有那樣一個組織在搜集著修行者的仙魂。
師父在尋找的會不會就是那個抽取仙魂的組織。
如今他雖不是那個組織的一員,卻也乾著那樣的事情,而且一旦被發現,很有可能被當做同樣的人剿滅掉。
遠離,林溯隻能選擇遠離,即使想念幾乎要讓他的心臟炸裂,讓他想要將那個跟在師父身旁的黑衣男人撕的粉碎,他也隻能遠離。
仙魂五階的力量還不夠,他需要超越仙魂九階的力量。
[宿主,我好像看到大可愛了,]係統的聲音有些雀躍。
它看到了,林曜自然也感知到了,又是一段時間沒見,小徒弟似乎又長開了些,猝不及防的相見,見他生活的似乎不錯,林曜的心也稍微放下來了些。
長的那樣快,若是真的過幾年再見,隻怕真的會對麵不相識了。
[錯覺,]林曜否定道。
[才不是呢,真的是大可愛,]係統抽著鼻子道,[都瘦了,一定在哪兒受了委屈,也不知道吃沒吃飯……]
[你不是說不跟我說話麼?]林曜問它。
係統頓時委屈的寂靜無聲。
林曜:[……]
得,又是他做壞人,算了,做壞人就做壞人吧。
林曜隻是對著前來迎接的柳家人點了點頭,並無絲毫的放低姿態,麒麟城主和玄武城主親臨,本就不需要對任何的人客氣。
可是一番了解,柳湖城中風平浪靜,並沒有絲毫的痕跡,而等他們安置下來,卻發現小徒弟已經遠離了這座城池,走的頭也不回。
[大可愛一定特彆傷心,才會見到宿主就跑的,]係統看著林曜桌子上擺著的菜就來氣,完全沒有之前慫如狗子的氣場,[大可愛走的那麼快,一定還沒有吃飯,宿主卻在這裡享用美食。]
[你怎麼不說他是心虛呢,說不定柳湖城發生的事情就跟他有關,]林曜信口胡鄒道,然後心裡默念了一句開始。
頓時係統就跟炸了毛的母貓一樣護犢子:[才不會呢,大可愛那麼可憐,他就是個凡人,你還老懷疑他,都被趕出麒麟城了,有家不能回,好不容易撞見了一次還被宿主懷疑居心叵測,哇……]
這麼聲韻俱佳的哭泣,林曜聽起來頗有家長裡短的喜劇效果,配著下飯都多吃了一碗。
“今日胃口不錯,可是因為再見徒弟的緣故?”玄殷是在飯後過來的,看著動了不少的飯菜問道。
“那倒不是,柳湖城的菜口味清甜,這裡的風景也不錯,所以就多吃了些,”林曜看著窗外搖曳的柳樹道。
“喜歡甜的?”玄殷取出了一個儲物鐲放在了林曜的麵前道,“這是我讓人搜羅的大陸各地的甜品美食,都是最好的,供你閒暇時候品嘗。”
他看著仍然沉悶無比,可是心卻細的很。
林曜將那鐲子推了回去道:“這東西太貴重,我不能收。”
“若說價值,裡麵的食物也不過一鬥金,我沒有要挾你的意思,隻是想看你開心一些,”玄殷將那個鐲子又推了回去,“作為朋友,這樣的禮物還請收下。”
林曜低頭看了那鐲子兩眼,頂級的儲物手鐲,古樸的花紋看起來也不惹眼,像極了這個人的風格,隻是這樣貴重的鐲子卻用來裝那些便宜的東西,這裡麵所有的東西加起來都沒有這鐲子來的貴重。
林曜將其中的物品全部轉移進自己的儲物鐲中,然後將那個鐲子重新遞還給了玄殷道:“裡麵的東西我收下了,這個還請你收回去。”
“好,”玄殷接過那鐲子,規規矩矩,沒有任何的越距。
林曜也相當給麵子的拿出了一個果子放進了嘴裡,紅豔的果子放進嘴裡沁甜,汁水又多,靈氣又足,可林曜卻莫名的想起了之前小徒弟送的那袋栗子。
香甜可口,他覺得滋味很棒,隻是可惜到最後沒有吃完就離開了。
前麵的人已經做過,後麵的人再怎麼模仿也隻是模仿。
“感覺怎麼樣?”玄殷問道。
林曜的眉眼仿佛融化了一瞬,帶了些微的愉悅道:“還不錯。”
“你若是喜歡,我以後經常找給你,”玄殷說道。
“不必,我若要取用,麒麟城也會準備好,”林曜婉拒道,“而且口腹之欲也是修行者最忌諱的,玄兄可是覺得我是那種貪吃之人?”
“怎會,”玄殷放棄了那個念頭。
過猶不及,想要將最是極寒的冰塊融化,需要很長的時間。
柳湖城暫時沒有找到線索,林曜卻也沒有急著離開,而他們不過是在這裡住了三日,就收到了柳湖城主的女兒和黃家兒子在秘境之中齊齊喪命的事情。
百目蜘蛛的巢穴之中遍布著骸骨,這種妖獸不僅生子之前需要食用丈夫,還需要大量人類的骨血來補充即將出世的孩子的營養。
這種害人的東西在林曜的手下走不過一次,可是入了內裡,找尋到柳家女兒殘碎的骨骼之時,這樣短的時間,卻發現一絲仙魂也沒有剩下。
百目蜘蛛為五階妖獸,柳家女兒不過四階,妖獸天生肉體力量強悍,他們必不會蠢到故意來招惹這樣的存在,這是林曜之前的猜測。
他們是被人陷害進來的,這是林曜之後的猜測。
到底是什麼仇怨,需要用這樣殘忍的手段來解決這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