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時分, 漫長寒冷的冬季過去,迎來陰雨連綿。
這段時間台城溫度有史以來的低,不同於冬天的乾冷,寒涼伴隨著潮濕, 空氣中風一卷, 都是雨水的味道。
濕濕的冷意感覺能穿過衣服透進骨子裡。
時陸生了兩次病,去年冬天還好, 頭痛時最多請半天假在家睡一覺, 醒來就緩和大半,輕微症狀幾天過去。
然而這次大概是陰雨季節,出門時又不小心淋到了雨,一場發燒過後轉換成持久的感冒, 頭整天都是昏昏沉沉作痛。
時陸請了快一周的假, 生病在家休養。
千螢晚上放學回來會陪他, 因為要吃藥打點滴的緣故, 時陸基本都穿著睡衣,大部分時間躺著, 偶爾精神好會做點彆的事情。
房間裡,傭人把飯菜都端到床上,時陸穿著深藍色格子睡衣, 黑發散亂, 皮膚白得過分,整個人透著一種弱不禁風的美感。
而此時,柔弱美少年細白的手指中正捏著一個陶瓷勺, 皺著臉挑三揀四。
“怎麼又是胡蘿卜燉排骨, 我不想吃了。”
“胡蘿卜補充維生素A,最適合感冒吃, 這是營養師精心搭配的。”千螢搬了張小桌子在床邊,一邊做作業一邊哄他。
“今天再吃一頓,明天我就讓他給你換其他菜譜。”
“這個星期都吃三次了。”時陸嘟嘟囔囔的,手裡還是不甘不願舀起那塊胡蘿卜往嘴裡塞。
他腮幫子嚼著,眉心微皺。
“因為你生病了鹿鹿,等你病好了,我們就天天吃大餐。”
時陸在千螢這種糖衣炮彈下,勉強吃下了大半碗飯,傭人把東西收走,又準備了水果點心,放在桌旁。
時陸半躺著打了兩把遊戲,腦袋還是陣陣作痛,他有點不舒坦,環顧著沉悶待了一天的房間,愈發難捱。
“我想出去走走。”
“去哪?”千螢有點懵懂停下筆,從作業中抬起頭:“外麵還在下雨,醫生讓你最好彆出門...”
“客廳。”
“.........”
於是,時陸下床到客廳溜達了兩圈呼吸完新鮮空氣後,又毫無心理負擔地躺到了沙發上,傭人給他拿來毛毯和枕頭,他拿遙控器點開了體育頻道。
上麵兩個人正在打羽毛球,你來我往,他看了幾眼,叫著頭疼。
“哪兒不舒服?我幫你按按。”千螢連忙放下手裡東西走過來,在他身旁坐下,時陸熟門熟路把頭放到她腿上,抱著自己的小枕頭蹭了蹭。
“太陽穴那裡。”
千螢手指溫柔地落在上麵,輕輕按壓打轉,隱隱痛楚被另一種觸碰代替,相比起來,她的不厭其煩和耐性包容才更加讓他心頭發軟。
時陸閉上眼睛,把臉埋進底下毛毯裡。
彆墅的傭人們,隻看到他們家小少爺躺在千螢腿上看電視,她手裡給他揉著腦袋,偶爾拿起桌上水果喂給他,整個客廳隻剩下電視裡講解員的聲音。
和從前生病時躁鬱痛苦的樣子截然不同。
男生安靜乖巧得過分,溫順依在她身邊。
這是隻有千螢在時才能見到的平和景象。
周六日,學校放假。
天氣仍舊在下雨,道路潮濕,久未放晴。
整整兩天千螢都在家陪他。
時陸一生病就特彆嬌氣,愛發脾氣不耐煩,還特彆黏人,大家幾乎都對他有求必應,千螢也一樣,什麼都順著他。
他身體不舒服,遊戲多打幾把就頭痛,電視也不能久看,白天千螢隻能陪他玩棋做一些益智類小遊戲,大多數時候是他躺在她旁邊,千螢念書給他聽。
時陸一星期沒去上課了,千螢會給他念課堂筆記,他記性好腦子又聰明,每次聽一遍就掌握大半了。
但是他總是沒聽多久就叫著累,讓千螢給他念小故事。
還是那種隻有幾歲小孩才會聽的睡前童話故事,
他聽著聽著,就在那裡睡著了。
千螢這時候才有空閒做自己的事情。
抽空回複傅嬌嬌消息,做做題,還有揉揉自己發酸的四肢。
時陸喜歡靠在她身邊睡覺,每次腦袋總會或多或少壓在她手臂肩膀上,他睡著的時候最安穩,白淨的麵容恬靜,呼吸勻緩,濃密的睫毛蓋在臉上。
像個乖寶寶。
周日寧儲他們特意來看他,手裡還像模像樣帶了不少補品表示慰問,看到時陸穿著睡衣好端端坐在沙發上咬棒棒糖時,雖然沒說什麼但臉上都紛紛鬆了口氣。
他一年總會有那麼幾次請長假,每次回來都像是去掉半條命,為了防止他中途不明不白死掉,幾個人都會抽空來他家一趟。
“少爺,看來你這次恢複的不錯。”寧儲走過來,時陸正在玩著平板,掀起眼皮看到他們來,不情不願往裡挪了挪,給他們讓出一點位置。
“你們來乾什麼?”
“看看你啊,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什麼的,我們也好及時...”他拉長聲音,話沒說完,就被時陸呸了聲打斷。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寧儲點頭:“還能罵人,精神不錯。”
“不僅能罵人,還能打遊戲。”盛揚一指屏幕,時陸手指正在幾個遊戲界麵切換,瞧著精神狀態還不錯。
時陸輕哼,沒搭理他們。
原本隻有兩個人的客廳多了他們之後顯得有些熱鬨,盛揚和寧儲在沙發上坐下,一個開電視一個拿起茶幾上的零食,先前屬於他和千螢的寧靜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