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抵達家門口時,才過去不到半小時,時陸一下車就拉住她的手,像是舍不得鬆開,又像是怕她跑了。
兩人穿過樓下小花園踏上台階,推開門,走過玄關處正要進去客廳。
迎麵撞上一群人,說話聲和腳步戛然而止,千正民和時斯年都停住了,看著時陸牽著千螢的手出現在他們麵前。
畫麵安靜了三秒,千螢心尖微不可察顫了下,她本能要鬆手,時陸先一步鎮定鬆開她,禮貌問好。
“千叔,好久不見。”
“小陸,阿千...?”千正民目光在兩人中間打轉,明顯受到震驚。時斯年看向時陸,黑眸很沉。
兩人一動不動接受著他們的注視,數秒時間被無限拉長,時陸動了動垂在身側的手指,剛要說話。
“阿千,你跟我出來一下。”千正民沉聲說。
時斯年緊接麵無表情開口:“時陸,你也給我過來。”
......
兩人被叫走,徐管家示意身後拿著東西的傭人也趕緊散開,他在心裡暗自懊惱,要不是他堅決要準備特產當回禮,也不至於磨蹭到這時候,然後剛好撞上小螢他們回來...
客廳落地窗邊。
時陸和時斯年麵對麵站著,父子倆許久沒人說話,最後還是時斯年發話:“說吧,怎麼打算?”
時陸咬咬牙,握緊拳頭。
“我想和阿千在一起。”
“剛才怎麼沒說?”時斯年平淡質問,時陸一下泄了氣,肩膀塌下來。
“...還沒先和阿千說。”
時斯年鏡片後的眸子注視著他,無聲卻壓迫,時陸偏過頭,望著窗外花園,難得軟下語氣。
“幫幫我。”
“嗯。”冷漠到極致的一道敷衍應聲。
......
千螢再度進來時,低垂著腦袋。她和時斯年告彆,最後又看向時陸,小聲說:“鹿鹿,我先回家了。”
“阿千——”時陸神情焦急,剛要說話。
“我送送你們。”時斯年打斷他徑直開口。
“不用了不用了。”千正民連忙拒絕,時斯年已經不由分說換上鞋準備出門,他輕拍他肩膀:“剛好有些話想和你聊一下。”
千螢被吩咐提前上車,她坐在副駕駛,看著千正民和時斯年站在不遠處交談。
天氣陰陰的,隱約可以看到雲裡的太陽,兩人站得遠話語聲被屏蔽得一乾二淨,千螢坐立不安之際,掌心手機嗡嗡震動一瞬。
“剛剛叔叔和你說了什麼?”很快又一條。
“沒有說你吧?”
千螢頓了頓,手指一下下按著鍵盤:“沒有。”
她過了幾秒回,“他就問我們是什麼關係。”
時陸這邊心跳仿佛暫停了下,遲鈍問:“然後呢?”
“朋友。”
時陸隔了很長時間,千正民好時斯年已經聊完,車子準備啟動,千螢才晚一秒收到他消息。
“我不想再和你做朋友了。”
和那天吵架時一模一樣的話。
含義卻好像截然不同,又似乎,一致。
千螢視線定格在上麵,無法挪開。
她感到胸悶氣短,呼吸不暢,臉也莫名的發燙,好像哪裡運轉出了問題。
千螢搖下車窗,吹了好一會風才冷靜下來。
“阿千,不冷嗎?”千正民注意到她這邊的動靜,分神看了眼:“彆感冒了。”
“有點熱。”千螢拉高棉服擋住口鼻,聲音甕甕從後頭傳出來,臉卻是紅紅的。
千正民露出擔憂,還是沒說什麼。
車子飛速行駛在路上,千螢鎖上手機,腦子亂糟糟,卻又空白茫然。
兩人直到開學前都沒能再度見麵。
千螢出不去,時陸過不來。
誰也不知道兩位家長當時聊了什麼。時陸在家躁動不安、蠢蠢欲動、上躥下跳想要去雲鎮時,坐在沙發上看書的時斯年簡單一句話就製住了他。
“作為一名父親,我建議你過段時間再去上門拜訪。”他說完,又輕嘲了聲。
“名不正言不順。”
時陸憋屈,好半天才擠出一句:“作為朋友就不能過去玩了嗎?”
“嗬。”時斯年冷笑:“朋友會手牽手?”
“............”
時陸心都快擰死了,左右憋屈,一口氣在胸口橫衝直撞的,找不到抒發點。
當晚,千螢手機上收到一條新消息。
來自時陸。
——“朋友會手牽手?”
——“你是不是不想對我負責?”
千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