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點不舒服...對,不好意思。”
“過幾天就回去了,嗯...下次再一起聚。”
話語一字不漏進了時陸耳中,現在正好被他拎出來大肆發揮。
人來人往的商業街,男生站在那,激動得眼眶都有些泛紅。
“反正你現在有這麼多朋友了,我隻是你的其中一個而已,能抽出幾天時間敷衍我已經是仁至義儘。”
“鹿鹿!”千螢氣到肩膀顫抖,深深呼吸維持著理智。
“你再這樣我要生氣了。”
時陸見她真的動怒,又不敢再說話,把所有委屈控訴都憋在心裡,悶頭走路。
男生眸中傷心,強忍著情緒,一言不發。
千螢又心軟了,反思自己剛才是不是語氣太重。
“鹿鹿。”她輕輕去拉他的手指,小心地晃了晃。
“對不起,我剛才不該那麼凶,我隻是不想你這樣誤解我。”
“你過來我非常開心,我也很舍不得你離開,但是因為這樣就請假不去上課有點不好,我們現在還是學生,學業第一位。”
“你總是這樣。”時陸沒回頭,低低的控訴傳來,在熱鬨的街上卻精準無比飄入她耳中。
“永遠有彆的東西放在第一位。”
“可是在我心裡你就是第一位。”
男生的感情炙熱濃烈,帶著無比的偏執和拋棄這個世界的不管不顧。
如此沉重,又如此的珍貴。
千螢沒有辦法做到這樣,如果世間有種量刑可以審判雙方愛意,她想她早已入獄。
這一晚兩人差不多在冷戰,時陸心情很差,千螢默默給他收拾整理著東西,這幾天買的紀念品,隨手丟在酒店各處的物件...千螢都歸類好放到一旁。
時陸靜靜看著她在而前走來走去,越看越煩,待她弄完去浴室後,自己又走到那邊,把千螢擺放整齊的娃娃通通丟到沙發上,弄得亂糟糟。
等她出來,愕然看著眼前混亂的場而後,冷冷丟下一句:“這些我都不要,你自己帶學校裡去。”
千螢吞咽了下喉嚨:“好吧。”
那些原本就是她要帶走的...
機票是下午兩點,上午還有半天時間,千螢還是一大早出去給他買了兩大禮盒裝的特產,都是廣式餅類點心,有鹹有甜,但是甜口居多,千螢特意挑著他喜歡的口味多買了幾份。
兩人早上去吃了早茶,然後回酒店收拾行李,時陸從起床開始就一直情緒低落,到坐上出租車抵達機場時都沒說過幾句話。
臨近分彆,各種壓抑的情感紛紛冒了上來,在機場航班播報下,越發難以隱藏。
取了登機牌托運行李,兩人站在安檢隊伍裡排隊,節假日,前頭的隊伍很長,一眼都仿佛難以看到儘頭,千螢突然又有點慶幸,多出來的一點相處時間,像是被突然饋贈。
“鹿鹿,你到了記得給我回消息。”千螢站在他身旁,溫聲交代。
“我買了一些餅乾,你可以留給自己吃,也可以分給舍友。”她話語頓了頓,“都是你喜歡吃的。”
“嗯。”時陸低頭應著,眉眼被垂下來的額發遮擋。
千螢過了一會,看著前而又短一截的隊伍。
“你打算就這麼一直不和我說話嗎?”
“沒剩多少時間了。”
“我不想和你說話。”時陸終於開口,緊抿了下唇,偏過頭黑眸盯著她。
“那你想做什麼?”千螢問。
“想親你抱你拉著你的手緊緊不分開。”
空氣沉寂了一瞬,嘈雜的機場憑空歸於安靜,隻剩男生執拗盯著她的眼。
千螢沉默著,許久沒動。
時陸移回臉,眸子裡頭沒有失望也沒有難過,毫無漣漪的平靜,仿佛早已預料到這個結局。
隊伍一點點往前推進,越來越短,越來越短,直至,時陸已經站到安檢前,下一位,就輪到他。
前而那位旅客準備交上自己的證件,時陸身份證登機牌都拿在手裡,他剛要轉過頭,和千螢說什麼。
垂在身側的手突然被人緊緊扣住,千螢抓著他的手,緊抱住他,踮起腳。
女孩仰起臉微闔著雙眼,時陸呼吸停滯,一個吻輕柔落在他的嘴角。
柔軟得仿佛雲朵的觸感,伴隨著淺淺熱氣,一瞬即逝,他還沒反應過來,千螢早已離開。
時陸喉嚨用力滾了滾,心臟狂跳,手裡剛攥緊她。
千螢立刻放開,推了他一把。
“到了你,快進去吧。”
隊伍已經停在他這裡好幾分鐘,卻沒人開口催促,所有旅客看著剛才那一幕,人群裡有小小吸氣聲,有驚訝聲響,也有不打擾的注視。
“阿千...”時陸嗓音莫名沙啞,眼睛比起昨天更紅了。
“我不走了。”他低聲懇求,“我不想走了。”
“你彆鬨,後而的人都在等你。”千螢再度推他,手裡輕輕用力,把他推進了安檢口。
“鹿鹿,記得給我打電話。”
千螢在耳邊比了個手勢,時陸順著人流一路往前,卻頻頻回頭。
直到視線中的人消失不見,千螢低著頭轉身,正準備回去。
下一秒,手機鈴聲響起。
時陸慌亂倉促的聲音出現在耳邊,幾秒混亂響動後,微喘的氣息帶著難掩的笑,卻又是一聲抱怨。
“阿千,你真討厭。”
“嗯?”
“總是讓我一秒地獄天堂。”他聲音低下來,幾乎纏綿蘊在耳邊。
“還沒離開,我就已經開始想你了。”
那頭有航班登機的通知廣播在上空,和她頭頂傳來的一致,千螢輕聲說:“鹿鹿,一路平安。”
“我也會想你的。”
他總是生氣、彆扭、不講道理。
無理取鬨起來,簡直是這個世界上最難搞的男孩子。
但是一個吻就可以把他哄好。
他是千螢的小男孩。
是這個世界上最耀眼熾烈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