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蘇漁眉眼一跳,“等下。”
咳。
隻要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彆人。
“師姐我也是禪思竭慮,才剛做出三種新品……效果如何,尚未嘗試。哪個更適合六師弟,你們研究下。”反正她是不知道的。
“!”
“!!?”
新的丹藥,三種!?
錢清秋縱使金丹,二等峰資源甚多,也不由驚豔看向蘇漁。
“那麼短的時間,蘇師妹就自創了三種補氣血的丹藥,還都煉製成功了?”
幸虧蘇漁出來混的時間長,臉皮厚度足夠,聞言也是耳不紅臉不熱。
隻是勉強嗯了聲,“沒什麼,都是繼承前人的智慧。”
錢清秋:“!”
一眾師弟妹們眼中敬佩,如滔滔流水般奔湧不絕。
但蘇漁十分淡定,轉身就將剛手裡拿不下的第三隻碧玉小碗,一並交給鬱東。
芥子袋裡的靈材,隻夠她做出三份補血料理。
四紅補血粥。
四神炒豬肝。
補血益氣烏雞湯。
第二道本是四神豬肝粥,但她覺得三道菜色兩道粥品,實在失衡,美感全無。
她就臨時改做了炒肝。
但這經過五行鍋,成為丹藥是否有效,效果如何,有無危害……她就不知道了。
這三份料理,今日全成了丹藥狀。
外觀的色形,在她看來有些單調。
她現在氣血挺足,對品用丹藥不感興趣,隻能讓其他人試一試。
“老規矩,試的人寫服用手劄。以後試驗新品,都獎勵貢獻點一百。”蘇漁不忘獎懲。
說著她就雙手負在背後,又走回到了茶桌邊,“再來個人,替我清洗鍋具,貢獻點一百。”
“!!!”
“二師姐,我來試丹!”杭婉兒第一個踴躍舉手。
衛釗擰眉,“七師妹,你剛沒有受傷,如何能試出結果?你去洗鍋。”
杭婉兒:“……”
鬱東看了眼左右,“我來試吧。”
他接過衛釗拿著的碧玉小碗,寬大藍袍露出一截染血袖口。
伸出的右手,竟是布滿血跡。
“你被徐猛的刀傷到了?”朱鶯頓時焦急出聲。
鬱東給她一個安慰的眼神,將袖擺拉下遮掩住,“隻是一點外傷。”
剛才閻琰服用菌湯,塔內三層香氣四溢,遮蓋了他身上的血腥味。
鬱東極力遮掩,可他動作間,額頭就起了一層薄汗,右臂動作僵硬又有些無力。
其實他一條手臂早就抬不起來,略微動彈右肩就宛若撕裂刀割。
衛釗神色凝重,“徐猛的重山刀意,會在傷口內凝聚不散,十分狠辣。五師弟,你要儘快煉化。”
“傷口不大,暫時還撐得住,我先替六師弟試丹。”鬱東頷首。
衛釗擔憂,但還是嗯了聲,“滋補氣血,倒也能暫時緩解你的苦楚。”
鬱東當即盤膝坐下,把三碗色澤不同的丹藥一一擺在身前。
一份凝脂如雪,一份金丹染粉,一份胭脂丹紅。色澤豔麗,十分可人。
從拳頭大,到珍珠般,逐漸縮小,又有陣陣異香襲來。
鬱東不由喉頭微動。
記衛釗提醒了聲,“五師弟,用筷子,不要整顆吞服,免得太過厲害。”
鬱東:“!”
這話之荒謬,若是三日前,他是半字不信的。
可是有春梅丹在前,那小小一朵就讓他靈氣複原到巔峰。要真拳頭大的丹藥整顆吞服,爆體而亡也是有可能的。
鬱東感激地望了眼衛釗,“多謝師兄提醒。”
錢清秋:“……”
林振&朱鶯:“……”
這對話,好像他們是站在一位煉丹宗師的家門口,而不是一個三等峰的地盤。
“那我就先從色淺的開始服用。”
鬱東有些緊張,拿出筷子就從左側那顆凝脂般雪色的滾圓丹藥邊緣,夾搓起一小片,謹慎的約莫隻取了春梅丹的三分之一大小。
但剛要送進嘴裡,就被蘇漁止住,“此丹品用前,可以先欣賞一番。”
鬱東:“?”
蘇師傅負手而立。
第一道,補血益氣烏骨湯。
為了得到清澈見底的上品湯色,主料不能太油,她選了肉勁骨多的二品烏骨。而後去了三次浮沫,又在湯水微沸時,投入了肉茸紅哨、白哨吸附湯中雜質兩次。
最後成品的高湯宛如鏡麵,可照人影。
“戳一個小洞,觀賞一番,再湊上去吸食。”蘇漁出聲指點。
鬱東:“?”
衛釗:“??”
眾人:“???”
這是什麼服用丹藥的方式,聞所未聞。
不一口吃下嗎?
錢清秋忍不住探頭,這等奇異他也想試試,可惜他沒有受傷,真恨不能代鬱東師弟受一次刀傷啊。
“鬱東師弟,你手臂受傷,我來替你做吧。”
錢清秋說罷上前。
金丹巔峰,在場無一人修為更勝過他。
一陣衣袍飄動,他急速移到鬱東身邊,不等他出聲,指尖就催發一道靈氣,將鬱東手上的凝脂丹藥,當場破開一個豌豆大的細洞!
“師兄!”朱鶯不滿叫了聲。
錢清秋摸了下鼻子,攤手道,“我這是幫忙——”
說著,他就忍不住好奇,率先低頭朝丹藥小洞內探查。
結果低眸,就是一愣。
仿佛對湖照影,他在丹藥小洞中,隱隱見到了清澈見底的湖水微蕩,透亮湖麵竟倒映出了他自己。
“!”
怔神見,一股清香鮮醇的風味,飄入他口鼻,惹得他通身骨髓舒爽。
蘇漁忍不住提醒一句,“小心不要燙到。”
這一聲驚醒了錢清秋,他這才發現自己的右手竟離這丹藥隻有半寸距離。
再過片刻,他可能就要拿起來服下了。
錢清秋:“……”
“鬱東,你快快服用!”一身粉裙的朱鶯忙發聲,幽怨地看了自家師兄一眼,“師兄快回來,彆打擾。”
錢清秋輕咳一聲,這才退後兩步,但一雙眼卻還停留在那丹藥上。
鬱東的額頭都多了一層薄汗。
金丹巔峰在旁垂涎,讓他感到莫大壓力。
他忙端起小碗,拿筷子抵住要在盤底滾動的凝雪丹藥,看裡麵湖水般輕顫出一層層漣漪,霎是好看,都不忍破壞。
但感覺到右肩傷口刀氣猛烈,痛楚襲記來,眼看手抖就要打翻瓷碗,鬱東忙俯身,低頭湊近這丹藥上的豌豆狀小洞。
距離半分位置,用力一吸。
一眾人全圍住了他。
肉眼可見的,不僅他們,就連鬱東自己低眉,都見到了一股清澈如鏡的泉水,從這丹藥中吸吮而出,溢出一絲銀輝,湧入他口中。
果然漂亮之極,能賞玩一番!
鬱東感慨,而後身形一震。
這汁液看似泉水,無色淡泊,然而注入口中,溫厚鮮美的霸道竟遠勝他肩膀刀傷。溫熱湧入,一瞬充斥在他唇齒,滑入喉頭,細品之下純鮮香氣的餘韻不減,回味不休。
鬱東都有種錯覺,好像他此刻是在秘境,找到了一株百年黨參,湊在它根部吸□□華。
身上好熱——
“五師弟?”
“五師兄……”
眾人見到鬱東雙眼溢出一絲醉憨之色,額頭薄汗不減,反而更多。
他們正疑惑之時,就見他麵容中本來的蒼白之色,隱隱轉紅。
噗嗤——
一道血箭,從他右肩處飆射而出!
“!!”
“五師弟!”
朱鶯快步上前,忙扶住他要查看傷口。
“彆試了——”向來鎮定的蘇漁,見到這血都猛然站起,臉色凝重。
但她話音未落,就見鬱東動了下泊泊流出鮮血的右肩,舉起滿是血跡的右手,捂住了自己完好無損的左肩。
蘇漁:“?”
他看向眾人,低聲安慰,“沒事,小傷。你們給我敷些創傷藥就好了。”
說著,他就拉開完好左肩的衣襟。
朱鶯:“?”
眾人:“?”
修道之人,不在意這些男女之彆。
重傷之下,療傷為先,露個肩膀算什麼?
鬱東毫不在意,扯開衣襟,就給眾人看清了,他毫無傷勢、平滑完整的左側肩膀。
“小十六,你過來替我敷藥,我繼續試丹。”
“……!”
敷什麼藥?往哪裡敷!
朱鶯離他最近,那是連一根頭發絲般細的傷痕都沒見到。
“你哪裡疼?”她吸氣,柔聲問道。
“我……”鬱東下意識就去摸左肩,但隨即一愣。
他記錯了,不是左肩,是右——
鬱東恍然,可動作一瞬頓住。
他看向自己剛還抬不起來、但此刻輕輕鬆鬆舉著的右手——
鬱東仿佛鬼魅纏身,艱難動了動喉嚨。
慢騰騰放下右手,又舉起左手。
而後,放下左手,又慢騰騰舉起右手。
“……”
不疼。
還靈活地跟今晨剛結束修煉時一樣——
“!!!”
他的傷,在哪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