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
冥思院院門重新打開,剛才的弟子呸了一聲,“跟你們說過了,沒元嬰不放。再吵,以後都彆想進!”
正要重新關門,一陣霸道氣息,卷動天地靈氣,撕開了冥思院上方天空。
“元嬰?老夫可還行!”
這蒼老聲音,蘊含無上劍道,聽著竟是耳邊淩厲劍風呼嘯,讓人體內丹田狂顫,宛若淩遲刀割。
守門弟子當即麵如紙白,驚恐望向天際。
“萬劍山長老?”元嬰巔峰!
至穹峰一應人早已焦急抬頭,看向倒飛出去的杭婉兒,閻焱急速禦劍,企圖接下她,然而還是趕不上,眼看她就要撞擊到身後高山——
就見天際突然撕裂了一道劍痕,一隻百納袍衣袖伸出,飄飄然,一團劍氣組成雲霧,將半空中倒飛的杭婉兒穩穩接住,還未傷她分毫。
杭婉兒很快被這溫和劍氣卷著落回到至穹峰眾人間,抬頭恐懼望向空中那隻飄然衣袖。
閻焱也止住禦劍去勢,震驚看著這浮空劍痕逐漸擴大,然後一個他熟悉的年邁身影,從劍痕中一步踏出。
那個總是在問心陣外睡眼朦朧的元嬰長老,此刻竟然老眼含笑,溫和不已地望向他。
“閻焱,嗯,你氣血已經恢複,甚好。心境不穩,隻要在冥思院參悟幾次,便有望穩固。”張道人親切道。
閻焱愣住。
至穹峰一眾人都驚訝。
蘇漁挑眉,抬頭就見到緊隨張道人身後,慌忙跨出劍痕、頭上滿是虛汗的鬱東。
“砰——”
他們正思量到底怎麼回事,就見冥思院那囂張的看守弟子,被一道劍氣瞬息壓下,驟然手中大刀落地!
他惶恐看向天際老者,“張長老,您怎麼來了?”
張道人幾步踏著劍氣,降至冥思院的鬆園入口之處,眼皮都沒朝他翻一下,直接走到了蘇漁等人麵前。
“老夫閒來無事,今日便替你們護法。”
閻焱:“!”
眾人:“!”
冥思院弟子滿目震驚。
萬劍山長老,按實力排行。
張長老,實力排行第六,元嬰巔峰。而他上麵,還有五個元嬰巔峰、比他更為厲害的師兄師姐。
這百年來,他們與其他峰的關係都很疏遠,完全獨立,隻聽從掌門跟戒律堂驅使。
與他們冥思院一樣,不,比冥思院地位更加超絕,因為他們八位劍山元嬰實力強盛,形同一體——
“怎麼,還不開門?”張道人迷眼,雙手插在袖中,但劍的威壓卻宛如延綿不記絕的驚濤駭浪,拍在整座冥思院的的上空。
“莫非,要等榮千秋這小子親自出來接人!”
榮——
眾人倒吸一口氣。
冥思院的駐守大長老,榮千秋,同樣是元嬰。可在張道人的嘴中,就是一個小子。
守護弟子當即顫著推開大門。
“至穹峰,三等,玄字房——”
他話音未落,腰間芥子袋就被一道劍氣挑飛。
其中泛著金光的紫杉木牌,赫然飄起,飛入張道人手中。
“前輩不可——”看守弟子震撼。
但張道人仿若未聞,把鐫刻天字的木牌拿在手中,看了眼才略微頷首,“我看也就這一塊還成。”
說罷,眾目睽睽之下,他溫和地遞給至穹峰之首的蘇漁。
“師侄,彆怕。”
至穹峰眾人呆立,閻焱更是驚愕看向蘇漁。
師侄?
誰?
他們二師姐,何時跟萬劍山長老有這一層關係?
“你們隻管專心參悟。”
張道人笑道,說罷轉身看向那冥思院守門弟子,就眼皮耷拉了下來。
“冥思院有何問題,讓榮千秋親自來找老夫。老夫也很想知道,弟子來冥思院參悟,要自帶元嬰師父護法是什麼規矩。今日既然老夫到此守護,那自然就是天字號房。還是,你們認為老夫不配?”
“!”
說罷,張道人就劍氣浮空,在冥思院上空盤膝。
真就在外麵護法起來了。
“怎麼回事,師姐?莫非你是張長老流落在外的侄女?”
至穹峰一眾人,步入冥思院大開的正門內。
杭婉兒忍不住壓低聲音,橫了十六師弟一眼,“彆胡說,長老五百歲啦,至少是師姐流落在外的曾爺爺的曾爺爺的曾……”
她掰著手指,把自己繞暈了。
蘇漁嘴角抽了下,將手中刻著‘天字房’三字的鎏金木牌交給衛釗。
而後,看向一臉恍惚的老五鬱東。
“說罷,怎麼回事。”
眾人這才醒悟,他去了趟萬劍山就把張長老帶來了。
他不是去換丹藥嗎?
但就隻見鬱東一雙桃花眼中,此刻三分驚豔三分震撼又三分不敢置信,而後夾雜著一絲羞愧,看向負手而立的蘇漁。
“我……沒能追回。”
他深吸一口氣,好似接下去的話很難宣之於口。
“師兄你怕什麼,二師姐沒有這麼不講理。”杭婉兒急性子地催道。
“是,快說啊,五師兄,二師姐又不會吃了你。”
鬱東咬牙,半餉閉眸,才吐字如劍。
“張長老服下了四神肝丹!”
“張長老壽元延長了兩年!”
“張長老說欠我們至穹峰莫大恩情!”
“!”
“!!”
一句句,一字字,刺入眾人識海。
冥思院大門進入後,有三道石梯通往地下,分彆是天字、地字、玄字房間的不同入口。
但此刻,一眾師弟妹們,站在這昏暗石梯前——齊齊倒吸一口冷氣,全望看向前麵的纖細身影!
延長……壽元?
莫大……恩情?
冥思院太暗了,他們一腳記踏入,竟是如夢似幻。
“二師姐,那四神丹,”衛釗滿目驚色,離蘇漁最近,“就是你剛才在大比為六師弟煉製的,三者之一?”
閻焱一震,望向蘇漁。
她為了給他補氣血,連增加壽元的丹都研製出來了?就怕他剛才一命嗚呼嗎!
“二師姐,那出去後,你還要再給張長老煉製幾顆嗎?”衛釗沉吟著小心問道。
幸虧光線不足,大家都看不清蘇師傅的表情。
她負手而立,向第一道石梯右側三十度方向,抬起下顎,才勉強忍住嘴角的僵硬。
誰能想到,到了修仙界,表情管理會這麼難。
增加壽元……
哎,一日日的,蘇師傅真是太辛苦了,每天都被自己震驚。
蘇漁強忍內心的波濤,淡然頷首,“來者皆是客,怎麼有趕出去的道理?”
衛釗忙鄭重點頭。
元嬰長老若是開口,他們根本不敢拒絕。
但很快就聽蘇漁一聲幽幽歎息。
“哎,你們再不快點修煉,師姐我的飛升大業就隻能靠我這些元嬰巔峰的老友們了。”
“!!!”
“劉兄,你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陳書辛從玄字號中最寬闊舒適的一間走出來,麵上含笑,就見冥思院看守弟子臉色蒼白。
“難不成至穹峰不服管教,打傷了你?”
看守弟子張嘴又牢牢閉上。
問心劍陣的長老,還在外守著。
元嬰巔峰若是想探查冥思院內部,他一個金丹根本抵禦不了,談話全會被他聽去。
“沒什麼,陳兄,你們加緊修煉吧。”
陳書辛眉心皺起,正要開口,卻聽地下一陣喜氣洋洋的喧嘩。
“哇,這就是天字房?比玄字寬闊三倍,竟然還有玉床可以修複神識!”
“師姐,你快看,還設有靈茶欸!兌換處一包靈茶茶葉就要五百靈石……”
“這打坐蒲團是一品靈蠶吐的絲吧?冬暖夏涼。”
陳書辛挑眉,麵露一絲嫉羨,但又疑惑,“今日是哪座一等峰前來勘悟?”怎麼如此欣喜如狂,不像是一等風範。
但還未等那看守弟子回答,他就聽一道有幾分沉穩的男修聲音響起。
“師弟妹們快些修煉,彆枉費了二師姐的一片付出。”
陳書辛麵色一變。
這口吻有點像是蕭牧歌的師弟,衛釗。
當年擂台賽,就是蕭牧歌帶著這個師弟,將他一劍擊敗,成為他十年來的奇恥大辱。
“至穹峰?他們怎麼進來了,劉兄,你不是禁止他們進入嗎?他們怎麼在一等峰才能進去的天字房?”
看守弟子蒼白臉色,簡直嚇得半死。
一想到可能被張道人聽見,劍還未見,劍氣就已經能將他滅頂,他金丹不由輕顫。
“陳兄休要胡說!”
“?”
“我秉公辦事,放了三等至穹峰進冥思院,按照門規他們有十五日參悟時長,有何不對?”
“!”
“天字房許久沒有弟子進入,恰巧需要一波弟子靈氣維護陣法。正好至穹峰來了,我自然要讓他們進入。陳兄難道不知道,我們冥思院向來是這樣運作的嗎?”
陳書辛俊容愕然,差點氣笑。
記簡直胡言亂語,至穹峰給了他什麼好處?!
地下三層,寬闊宛若五星級餐廳大堂的天字房中。
蘇漁坐在石桌邊,欣賞著四麵牆上宛如鴿蛋大小的夜明珠,心情甚好。
但當目光移到分量充足、卻衝泡時間過久的靈茶茶水時,她不由蹙眉,暴殄天物。
她伸手翻開桌上盛裝翠綠小葉的靈茶玉盒。
閉眼輕嗅。
葉小,色綠,透香卻淡雅。
是上品。
這讓蘇師傅驟然手癢,想到了一道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