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鎮。
修仙盛會街。
逛店把彆人鋪子弄壞了,怎麼辦?
水靈門三姐妹麵對著這一個重要問題。
此刻南潯店鋪的牆壁、地板上有上百個被飛鏢水劍刺破的小洞。
破壞完一圈,那銀色二品飛鏢,才有靈性地掉入沐絨手中。
人贓俱獲。
一息,一樓的鬱東就笑盈盈抱著算盤上來了,桃花眼底一片精光閃爍。
“三位客人,店鋪損壞三套桌椅,樓下樓上兩座百寶架,地麵木板與牆壁,兩個二品防禦陣損毀,一品法寶、二品法寶若乾,共計五十二萬三千六……”
“!”
她們完了!
但轉而就聽一道卷珠簾內響起的清麗聲音。
“若是沒有靈石,也可幫工抵債。”
抬頭她們就見,鬱東抱著算盤,朝珠簾內恭敬地稱是。
杭婉兒撩開珠簾。
一片薑黃衣袖,被一隻散著恐怖元嬰氣息的熊掌捏著。
一雙小短熊腿十分圓滾地踏在外麵水漬彌漫的地板上,好奇地踩了兩腳水塘,將水星都濺到了那薑黃衣裙上。
“不許調皮,熊風。”
纖細手指,按在它隱隱浮現三道妖獸光暈的腦殼上,輕拍了兩下。
頓時雪寧就見這能將她們三個全都一掌拍死的三品上等妖獸,輕輕嗷了一聲,用額頂的兩隻熊耳蹭過她掌心。
不情不願,但還是將小短腿收回了珠簾中。
三品罡熊?
快踏入元嬰了,竟然如此聽話,原來珠簾中坐著的是禦獸師?
好強。
師父曾說,能駕馭妖獸的修士神識驚人,至少比同階高兩個小境界。
駕馭三品罡熊,這禦獸師神識至少是元嬰入門的強度!
雪寧不由目光上移,就見到了對方露出來的半側臉頰。
脖頸纖細又修長,臉頰線條優美。
竟然十分年輕。
雪寧目露驚歎。
不知為何,讓她想到了天盛宗的梅真兒小姐。也是不過二十,就已經到了元嬰的天才人物。
可正回憶時……就見一道靈火在薑黃衣裙女子的雙手間燃起。
一隻鐵鑄大鍋,飛至半空。
“!”
不過片刻,靈火燃燒,一片穀香彌漫,半刻後鍋內飛出一條二品鵝黃寶帕,放到五丈大,折了幾折飄落二樓地上,迅速止住了滴到樓下的水。
雪寧瞪眼。
煉器師!
好快的速度!
好香的味道!
她不是禦獸師嗎?
很快又是三道圓盤似的寶帕從這珠簾後的素手中飛出,靈火點燃,寶光生輝,飛到了渾身濕透的雪寧三姐妹身上。
她們隻覺得入鼻一陣青蔥餅香,身上頓時溫熱無比。
頃刻煉製了四條二品寶帕。
這是什麼速度?
水靈宗三姐妹驚愕。
為何南潯有這樣的人物?
“多謝這位師姐。”
“莫非師姐就是煉製盲寶的人?”
雪寧忍不住好奇,小臉通紅地發問。
蘇漁聞言,這才將鍋遞給鬱東去清洗,轉頭朝她們看去。
這一看,雪寧三人都齊齊愣了下。
萬萬沒想到,珠簾後走出的女修明目皓齒,竟隻是築基!
她當場煉製四個二品法寶,還有一隻堪比元嬰入門的罡熊禦獸?
雪寧不由後退一步,揚起小臉,似乎如此才能看清她的絕世風采。
相比之下,梅真兒小姐的三品符籙,是踏入元嬰才開始製作的!
雪寧識海都在輕顫。
而蘇漁牽著黑熊崽,走到被飛鏢劈成兩截的木桌邊。
水靈宗三姐妹披著寶帕,臉紅不已。
“我們願意幫工償還。”雪寧捏著裙角。
沐絨糾結了下,也站在了師妹身後,“是。”
青玄坐在秘境上空,看著南潯小隊,這幾日有了蘇漁煉製的法寶,帶人斬殺妖獸的速度提升半成,也是喜悅。
但旁側,幾大門派的長老都麵露惋惜地看向他。
“青玄,要是往年,你們第二日靈石就已經排名前三了,如今竟然隻有第六。店鋪收入不錯,但秘境還是不行啊。”
“哎,天盛宗也到我們這裡來要精英弟子了。人往高處走,我們沒有元嬰之後的心法,天盛宗有。不過還好,沒你們慘,走了這麼多……”
“南潯近來氣運下降,大勢所趨,青玄,非你一人之過,也非你掌門之過啊。”
青玄不想多談。
就連今日他打坐位置,都跟天盛宗一頭一尾,否則,他怕會忍不住衝動。
現在每一個精英弟子,都是南潯的根本。
他即便自己死,也不能讓他們折損,半步都不會離開此刻的秘境駐守範圍。
青玄閉眼。
“得用的弟子少,秘境互助就是不占優勢。看天盛宗,能同時分成七個小隊,帶北境的人去斬殺妖獸。”
“我們幾個門派都才三四個隊伍,哎,這怎麼比得過。”
“青玄,盛會大頭還是在秘境,你們在店鋪的弟子太多了,不如分幾個到此,還能多一隊出來。”
青玄絲毫未動,掀了下眼皮,“弟子比試,本座不插手。”
幾個長老對視,搖頭不已。
“你以為還是南潯強盛時,逞什麼強……”
青玄眯眼。
但頃刻,三個俏麗的百蝶穿花金丹身影,跑到秘境入口處。
仰天羞澀喊了聲,“南潯長老何在?我等敬仰南潯威名,前來相助。”
各位長老:“?”
“你們南潯不是向來與水靈門關係一般嗎?”
青玄:“??”
他也不知道啊。
但很快一道玉簡飛入掌心。
——此三人毀壞南潯防禦陣與店鋪,欠下靈石,甘願入我南潯小隊,差遣三十日。
——蘇漁留。
青玄:“……”
麵向諸位,他當即輕咳一聲,“承讓承讓,聲名遠播了些。”
各長老一臉不信。
這話天盛宗都沒說呢!
但盞茶功夫,兩個金霸門弟子竟然扛著三叉戟,也是臉紅跑到秘境入口處。
仰天羞澀喊了聲,“南潯長老何在?我等敬仰南潯威名,前來相助。”
各位長老:“?”
金霸門長老:“??”豈有此理!
青玄嘴角抽搐。
又一道玉簡飛入。
——長老,又兩人毀壞我南潯防禦……
青玄輕咳一聲,歉意看向金霸門長老,“三十日,哦不,二十八日,就還給你們。”
哎。
弟子太能乾。
長老就是這樣的忙碌啊。
他飛快將手中玉簡,射向金霸門長老。
金霸門長老看一眼,就痛苦閉起五感。
“我金霸門與南潯的情誼,要從百年前說起……相助,也是應該的。”
各派:“……??”
天盛宗:“???”
集會街尾。
“真沒想到,短短一會,我們店防禦陣就換了三次。”
杭婉兒眼睛發亮,坐到蘇漁麵前。
因為怕人搗亂,每個集市店鋪都設置了防禦陣。
這一瞬,就被剛才沐絨跟後麵新來開盲寶的兩個金霸門弟子,弄壞了三回。
“他師弟弄壞了,他還不信,偏偏還要再試一試開出來的三品法寶。”
杭婉兒嘖嘖搖頭。
仰慕望向蘇漁。
“二師姐真是高!沒想到我們店的主要收入不是賣盲寶,而是賣我們店裡的二品防禦陣啊。”
“……”
蘇漁擼熊的手,都頓了下。
自己聽聽,這像話嗎?
鬱東算盤撥動得都成了虛影,“照此下去,再過幾日我們的收入就是……”
杭婉兒雙眸閃閃發光。
蘇漁扶額,“去換上三品防禦陣。”
杭婉兒一瞬泄氣。
三品防禦陣,那至少要金丹巔峰的超強高手,譬如體內麻球金丹的錢清秋,沒突破時,實力堪比元嬰,才能破開。
“二師姐真是純善。”
杭婉兒不由仰慕又慶幸。
要是二師姐真想賺靈石,恐怕那些人掏空芥子袋都不夠,真要跟他們一起回南潯還債了。
那她可就有好幾個爭寵的新師弟師妹了!
蘇漁翻了頁妖獸圖譜,“去樓下貼個告示,讓修士切勿在我們南潯店鋪施展功法,以免毀損防禦陣。”
杭婉兒點頭,立刻去辦。
晌午時分,集會更加熱鬨,修士不用辟穀,不妨礙他們繼續逛各種鋪子。
“南潯店鋪?大師姐,小師妹說的就是此處了。”
一個身著水波紋衣服的男子,持著把玉扇,打開後就風度翩翩地搖了搖。
他身邊一個身著百蝶穿花的女子,身上卻背著一把極大的白玉弓,上麵流水不斷淌過,衝刷著弓弦,然而一滴水都沒有落到地上。
她額間還有一滴水珠般青色的花鈿,增添了一絲不容人褻玩的清冷。
“嗯,進去。”
可才走到店門口,他們就見一身紅衣的築基女修,拿了個紅紙貼在店鋪外。
【切勿在店中施展法訣……若毀損三等防禦陣,單座需賠靈石九十六萬。若是毀損玄鐵桌椅、碗筷、百寶架,賠償靈石如下……】
背弓女修駐足。
持扇男子當即笑了,“誰會在店鋪施展功法。”
背弓女修頷首,跨入店鋪。
很快,她望向那座通往二樓的白牆幻境,額間水滴般的花鈿徐徐發出光彩,瞬息二樓樓梯就展現了出來。
她轉而朝樓梯走去。
步行之間,蓮足踏在地上,都仿佛留下一朵小水花。
可是走過之後,地麵卻是極其乾燥。
而在她身後的持扇男子,笑眯眯地打開扇麵,扇上是一座高山流水的壯闊墨寶,山上瀑布溪流竟也宛若真實存在,與他靠得近的人,還能感覺得一股濕氣從扇麵隱隱飄出。
“水靈門的高手!”
“莫非是那笑麵虎跟水靈門大師姐?”
“咦,他們大師姐很少出門,怎麼今日也來集市?莫非南潯店裡有什麼好東西。”
“不好,快走!平日笑麵虎一出來,笑得越開心,就越是事情大!”
“他們門派最是護短,剛說什麼師妹?是不是南潯得罪他們小師妹了!”
店裡一層的北境修士頃刻議論不休。
又好奇又怕惹上事,但轉眼,就見他們消失在了一樓中。
“幻境!”
眾人這才醒悟。
當即抬頭看向二樓位置。
“等下,二樓是什麼?我們要如何才能上去?”
“我逛了好一會竟然都沒發現!”
鬱東當即抱著算盤走來,微笑道,“南潯二層,隻對有緣人開放。各位,若是有緣,自會有機會相見。”
眾人愕然。
南潯好大的排場啊!
“你們南潯店鋪的主事人是哪位?在下是水靈門主峰排行第三的湖淵。”
湖淵踏上二樓,收攏流水扇麵,笑眯眯地向杭婉兒拱手道。
“此行是來找尋我家三個小師妹。”
“不知她們因何欠款,為何要發玉簡回山,稱三十日不歸本門。”
杭婉兒是最不怕男修的,若不是看在那仙女般水係小姐姐的份上,她也不會放人。
叉腰就懟回去。
“你問的好生奇怪,你既然能收到玉簡信息,為何不直接問自己師妹,跑來問我們!”
湖淵一滯。
那自然是因為小師妹沒說明白。
三人隻說要還債,然後讓他跟大師姐兩人務必出山,到南潯店鋪來。
一定要帶著靈石來買盲寶。
那是什麼意思。
莫非是有什麼法寶被扣押在南潯,要他們來出錢買回。
他跟大師姐百思不得其解,再問師妹三人,竟然都石沉大海。
對方說是要在秘境為南潯打工三十日,太忙了回來再說!
這還了得!
他最知道,平日雪寧幾人向來欽佩天盛宗梅真兒。
雖然他覺得氣運一說,實在不可依賴,盛極必衰,可自己師妹們一年隻出門幾次,仰慕梅真兒也無傷大雅。
可現在……怎麼跑去南潯了?
又欠債又被差遣。
還要讓他們帶靈石來店鋪,實在是可疑。
他們還沒敢告訴師父,可今夜師父就要出關,到時也要查看師妹們功法的長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