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蘊:“……!”
“沒事,彆慌,有天劫我穆道人一力承擔!賺來的法寶我一個都不要,就全給我們南潯本次去的弟子們用。”穆道人爽快。
洪蘊扶額,“你誤會了。青玄給我發玉簡,說是你幾個徒兒可能要替南潯贏取……半條上古靈脈回來。”
穆道人:“?!”
洪蘊已然放出一葉扁舟,踩著符籙上去,“青玄怕二十日之後,回來路上被打劫。叫我找幾個長老去護送。”
穆道人:“!!”
半柱香後,山門扁舟飛離。
至穹峰上,正在指點師弟的衛釗,不由側耳抬頭。
“嗯?我怎麼好像聽見了師父的聲音?”
“哎待會還是跟二師姐傳下玉簡信息,問問她那邊的情況,我才能安心。”
*
天盛宗店鋪。
梅真兒擰眉看向石碑上的排名顯示。
第一南潯,超越他們千萬?
“南潯有什麼成名煉器師或煉丹師?”她看向麵前陳書辛。
蘇漁!
陳書辛不知為何,腦海裡就馬上跳出這個名字。
但不可能,她現在頂多才三品煉器師,在天盛宗那麼多四品煉器師麵前,根本不值一提。
況且,如果梅真兒小姐吸納她,豈不是她又要跟他陳書辛爭?
“南潯——”陳書辛思量片刻,就搖頭,“據我所知,三品以上的煉器師都到了天盛宗,要不就已經隕落。”
那為什麼她天盛宗會被比下去?
梅真兒複雜看向麵前的人,良久目露微笑,“你最近修煉地如何?”
陳書辛當即自信,“最近我修為增長很快。”
他低頭,沒看見梅真兒臉上一閃而逝的恍然。
半餉,梅真兒就笑著將一張猩紅的朱砂符籙,遞給他,“每日放在打坐蒲團下兩個時辰,可助你修煉。”
陳書辛瞬間麵上欣喜,“多謝。”
他立刻興衝衝地回到自己房間。
迫不及待地就將這聽說十分好用的福運符籙放入蒲團,馬上試著盤膝,運行功法。
果然一日千裡。
比以往豐厚數倍的靈氣湧入,他體內元嬰都快吸收不過來了。
陳書辛大笑,“蕭牧歌,蘇漁,嗬嗬——咳!”
但笑到一半,他突然覺得元嬰仿佛針刺,劇痛無比。
剛湧入的靈氣,爭先恐後地離開。
不僅如此,他座下的蒲團還古怪地發熱,似乎在源源不斷吸走他元嬰本身的精粹。
“怎麼會……咳咳!”
陳書辛捂住劇痛的腹部,再看丹田,一瞬眼前一黑。
就見他大約巴掌大的元嬰,此刻竟然萎縮了三分之一!
“不!”
他掙紮著就要從這古怪的蒲團上移開,但強大吸力竟然讓他半分都不能挪動!
“梅真兒……氣運……不!”
轉眼,他元嬰就乾涸地成了核桃小!
陳書辛驚恐地倒地。
睜著眼,死不瞑目。
“師姐,陳書辛疑似修煉過快,走火入魔,元嬰被燒成灰燼了。”
師弟匆匆來報。
梅真兒抿唇,轉身後,才露出一絲著急,“怎麼會?哎,那務必讓其他弟子引以為戒,不要貪圖突破。”
“是。”
貴人,總該來了吧。
梅真兒微笑。
“替我給水靈門、冰淩宗兩位門主發函,就說修真盛會,我們天盛宗願意額外讓利一成,穩固南北友誼。”
“若是有意向我們采購整年的靈丹法器,我親自上門拜訪。”
*
“宗主,大師姐回來了。”
水靈門宗主,一身水紋道袍的女修轉身,整個人都好像朦朧在水汽中,她手中拿著標記了天盛宗銘記的玉簡。
“讓她來,我正要與她商議天盛宗的事。”
她一雙眼都充滿霧氣,看不出任何攻擊力,然而卻可望不可及般,好似伸手觸摸,都會穿透一層水簾。
就連說話,都仿佛有水流聲響起。
如果蘇漁在,肯定會覺得眼熟,這人就像是南潯新晉的三等十二峰美人峰主。
但這位水靈門宗主的眉眼間,更成熟穩重幾分。
“師父。”水千溪著急地跑進來,正要說話,玉簡就朝她飄來。
水宗主頷首,看著血緣上隔了她好幾代的旁係親族,從小當做親傳弟子養在身邊的孩子。
“千溪,我們本年也該向南境采購一批供核心弟子修煉的上等法寶。”
“天盛宗來了消息,但我很猶豫,聽說他們今年吸納了不少其餘門派的精英。煉器師太多,駁雜混亂,質量可能參差不齊,你這幾日在集市覺得今年天盛宗可還行?”
水千溪麵色怪異。
那是不錯,但南潯更好。
可她沒開口,因為是她曾曾祖的師父,修行水靈訣已經到了第七層似水流年。
說起話來,那是如水流般滔滔不絕。
果然,她師父又開口。
“我還有些擔心你小姑姑。如今南潯精英流失,我直接要人很是不妥,你小姑姑也必定不願在危難時舍棄南潯。”
水宗主歎息,“可她的水靈訣修煉,若不在北境,大打折扣,無法突破到大乘……”
“師父,小姑姑在南潯,咳,你不用擔心,也許是福緣。”
水千溪麵色古怪,額上水流花鈿活靈活現。
“我今日回來就是因為南潯。”
“嗯?”水蓉當即身上水霧散去幾分,“怎麼?有你小姑姑的消息?對了,怎麼我出關不見湖淵他們幾人。”
水千溪輕咳一聲。
“說來話長,師父,你為我護法一次就知道了。”
“南潯有一個極其厲害的煉丹煉器雙修大師,她替我煉製了本命法寶,還請師父為我護法。”
水蓉一愣。
南潯是劍修發家,看似一百零八峰人才輩出,但其實最源遠流長的是劍道。
“真的,師父。雪寧他們都連番服丹突破了。”
水蓉眼中霧氣凝固。
南潯的丹?
“可你長弓,之前不是一直不願更換……”
說到一半,就見水千溪從芥子袋中慎重拿出了一個閃著寶光的二層鎏銀茶托寶架。
第一層是空的,第二層放著一個扁平翠綠小碟,裡麵盛著一個疑似大廚烹製的醬色鴨架骨,隻不過它隻有彈丸大小。
小碟旁,擱著一碗白瓷湯碗裝著的淺淺一層鴨架湯水,還在冒著絲絲熱氣。
這醬色微型鴨架物狀的小東西上是四道丹暈,右側湯碗裡則是三道丹暈。
“你怎麼定製了這麼個本命法寶?”
水蓉一眼看出這個二層鎏銀寶架本身就是個四品,隱隱散著寶器威能。
“你向來練習長弓,難道要換?”
“不換,師父稍等我片刻。”
水千溪馬上盤膝在師父麵前坐下,就手有些抖地從這寶架裡拿出小碟。
小心地淨了手,從翠綠小蝶上,拿出那鴨架丹。
這宛若弓形的骨上覆著一層薄薄緊實的肉,有的地方還能看出透亮的筋膜,幾小粒好像是紅椒般的碎末綴在上麵。
她捏著這鴨架一角,就將另一角含入嘴中。
小心地從骨上撕咬下一小塊肉來,咀嚼中就感覺到一股甜意,伴著辛辣。
水千溪張開小嘴嘶了聲,立刻用空著的左手端起那白瓷湯碗,喝了一小口乳白、泛著一層金光油亮的湯水。
頓時鮮美醇厚的溫熱,從舌尖的辛辣衝洗而過,更透出一股野味的鮮甜來。
她久旱逢甘霖般,舒了口氣。
舌尖微微的火辣碰到這湯汁,更覺得敏感,一絲絲地感受到口中微麻的跳躍。
這是她修煉至今從未有過的感覺。
她生在水靈門,從小就入了修煉之路。
泡藥汁浴,喝靈水靈茶,偶爾服丹也都是苦澀寡淡,如同嚼蠟。
可如今,她才曉得,原來丹藥還能是這等滋味。
她眯眼,將因為太小、已經啃完一半的微型鴨架丹,用食指一推,完全含入嘴中。
半餉,才津津有味地吐出一塊吃得乾乾淨淨的鴨骨。
還不舍得地嗦了下剛才捏過鴨架的食指。
“我今日才知曉,優秀的煉丹師,能在丹爐裡讓丹藥保持妖獸本來的骨肉樣子,竟然還這麼香。”
水千溪感慨,如果世間丹藥都是這樣,她終於理解為什麼有人貪圖服丹而走火入魔了。
“這冰魄鴨很鮮甜,應該就來自於秘境裡三大冰湖中最清澈的玉魄湖。”
水千溪閉眼。
口中的微辣,熱湯的醇香,享用完畢,還淡淡留著餘韻。
每年玉魄湖有三天時間,冰會全部化去,這些冰魄鴨就會蹣跚地紛紛入水。
排著隊,靈活地用鴨掌撥動隻有兩分暖意的湖水。
悠然愜意。
她也想起了曾經少時,為了打通修煉根基而泡的藥浴。
渾身舒展,浮在水中,雙手都隨著水流飄蕩起來。
“師父你以前都不告知我,卷宗也都沒有記載,是不是因為這樣太容易讓修士沉迷,所以大家都不讓這等丹藥流傳?”
水蓉:“……”
她看著自己的傻徒弟,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當然是因為你曾曾祖也不知道啊。
那怎麼寫到卷宗去?
但她低頭,很快就看見自己疼愛的弟子,身上溢出四道鎏銀般的寶光,與那吐出的一個微型銀輝長弓相互輝映。
轉而就見長弓飛起,與水千溪背後的長弓一同,進入雙層鎏銀寶架。
一上一下,分彆占據兩層,搖搖晃晃飛入她丹田。
一雙本命法寶。
水蓉:“!”
刹那,瀑布般的水,從天而降,將她房中的物件一瞬衝刷而去。
水蓉當即掐訣,靈水褪去,一臉複雜。
為什麼溪兒小姑姑不願回水靈門?
破案了。
南潯前景,大好。
看漲啊。
水蓉低眉,頓時將天盛宗的玉簡飛回。
——多謝天盛好意,今年我水靈門已有了其他合作意向。
*
南潯店鋪。
蘇漁正在享用自己的冰川魚膾,美滋滋地用了峰頭小印凝結出的冰魄。
這特殊冰魄與其他北境冰魄都不同,能讓一切食材,都不變成丹藥與法寶。
是蘇師傅的最愛。
哎。
隻是蘇師傅望著這新鮮刺身,還剩足足十幾片,也是心中寂寥。
師弟妹們都在開魚頭盲寶,熱火朝天。
隻有她一個人愛用刺身,自己誇自己真的也有點無趣啊。
“二師姐,今日該輪換我們去秘境了。”杭婉兒探頭。
“好。”
蘇漁當即站起,
“熊風,”她轉身去牽正摸著自己圓滾滾肚皮的毛熊崽,“走,出門消食去。”
就這麼一轉頭的時間,一隻通身碧色宛若翡翠的小龜,陡然從珠簾外伸長脖子。
騰空閃現在那桌麵冰川上,一爪就搶了這冰川上的兩塊魚膾,縮回龜殼,一瞬消失。
等蘇漁收拾好鍋具跟沒吃完的東西,牽著熊風出門,帶著杭婉兒等人到了秘境門口。
它已然不知去向了。
走到秘境門口,已經金丹的鬱東就已經吆喝起來了。
“為期三日的特價活動,南潯帶隊三炷香秘境遊,包吃包用包打怪,隨機掉落頓悟、入定、功法提升等獎勵,隻要199999靈石,有沒有道友感興趣,兩個位置!”
“人滿就走!”
所有排隊的北境修士,都呆滯了下。
什麼?
什麼東東?
沒有聽錯吧?
*
晌午,水千溪背負兩把鎏銀長弓,腳踩雙層鎏銀法寶架,收獲一路修士目光,迅速飛至南潯店鋪門口。
“這位道友,”她叫住店鋪中麵生的盧日天,“水靈門想集中采購盲寶一百個,定製法寶十二件。”
盧日天正在一樓整理法器。
聞言就表情複雜,轉身指了下二樓。
水千溪抬臉,才赫然發現二樓空無一物。
隻見到一個樓梯口豎著的木牌。
——南潯二樓,有緣再見。
“!”
*
“道君,道君,我蹲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你師妹的信物了!”
“她親自製作的!”
碧玉小龜,瞬息出現在冰封千裡的湖中,從殼中伸出爪子。
蕭牧歌睜眼,大喜。
結果,兩塊新鮮魚膾,落在他左掌心。
兩塊黑鴨味鴨架骨,落在右掌心。
蕭牧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