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欣飛快的縮了腦袋,規規矩矩的站定,又向裡麵鞠了一躬:“多謝公子相救,滴水之恩,他日必將湧泉相報,在下先行一步……”反正古代人都是這麼說的,至於報恩——反正今後絕對不會有相見之日了,下輩子吧。
“可,你身上被下了追魂香。”
像是漫不經心,也像是彆有深意,齊天佑又淡淡的來了這麼一句。
剛剛抬腿就準備跑路的唐欣動作一頓,臉色刹那間變得不那麼好看。
這齊天佑,成心的吧?現在才說!
原來剛才那殺手還會用這歪門邪道的藥?那豈不是她跑到天涯海角,都有個不要命的瘋女人追著她不放?
“這長夜漫漫,現在又地處城郊,要是回去,怕是店家都打烊了。”唐欣的腳又邁了回來,站定,麵上的尷尬更甚,“不如公子載我一程?”
“進來。”
短短兩個字,卻讓唐欣腳下發軟。
她實在不想看見齊天佑那張臉,雖然說是俊美得過分,但在她來看,那更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魔頭,在他的視線裡,一切都無所遁形。
今天在醉仙樓,他可是說過的,再見了她,不會輕易放過!
雖然麵上有係統的麵具,但就是這麼精巧的易容,才更會惹得這個心思深沉無比腹黑的大魔頭懷疑!
唐欣腳下像是生了根似的不動,輕輕垂下眼簾,腦子飛速運轉,不斷地想著主意:“在下相貌醜陋,恐怕……”
“醜陋?這次又刻了個新的麵具麼。”
齊天佑的嘴角挑起一抹清冷孤傲的笑,原本闔起的眸子,緩緩掀開。
白日裡在醉仙樓,他本是想放這人一馬,沒想到,夜裡又撞了上來。
自動送上門來的獵物,正好,為他這枯燥的漫漫行程添一抹樂趣。
唐欣暗自驚訝,這次她站在車簾外,齊天佑根本沒見她的麵!他最多內力好點兒,能聽到細微的聲響,以此判斷她的動作,但也決不能看到她現在的這張臉!
她幾乎反射般的想到:“追魂香是林宛若下的!你在醉仙樓就聞到這股異香,偏偏這時候才提醒我!”
“不錯。”車簾後傳來的聲音依然淡淡的,卻帶了幾分讚賞之意。
唐欣腹誹,果然這齊天佑不是什麼好人,一舉一動都有他自己的深意。
要是和他待久了,被坑的人肯定是她。
“進來。”這是齊天佑說的第二遍,話音更加富有壓迫力,幾乎讓人不敢違抗。
灰衣小廝聽此,伸出一隻手,撩起車簾,蘊含三分內力的話語中帶著一絲警告之意:“請。”
眼下時局,除了從命之外,沒有第二種辦法。
唐欣硬著頭皮走了進去,低眉順眼,謹慎而謙恭的對著齊天佑鞠了一躬。
目光所及的範圍內,隻有他雪白無垢的衣角。淡淡的衣香傳入鼻尖,似乎連這股淡香,都散發著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意。
齊天佑上下掃了她一眼:“手。”
唐欣心裡警惕,卻又不知他這話什麼意思,磨蹭了片刻,緩緩伸出手去。
齊天佑隻看了一眼,便垂下了眸子,似乎有些歎惋之意:“果然不是。”
巧手寧安,因為常年混跡於賭坊等地,一雙手有著磨礪出的細繭,而眼前這雙,沒有一絲其他的痕跡,如他所想,這人沒有半點內力。
唐欣不知道,她剛重生不久,係統重鑄的這個身體,各方麵都保持著初始的狀態,故而逃過了一劫。
就在她鬆了一口氣,縮回雙手的時候,斜倚在車廂中的齊天佑突然一掌切向了她的心口,掌風劃破空氣,傳來疾利的破空聲。
唐欣本能的感受到了危險,臉色一變,抬步就退。
齊天佑忽然勾起了一個冰冷邪佞的笑,攻勢不減,招招像是要她的命一樣凶猛:“你的武功有章法,不像任何門派,卻沒有內力——說,你的名字?”
唐欣壓抑住心底翻起的駭浪,麵色很快就恢複了鎮定。
他既然有心問他的名字和來路,那就鐵定不是真想要她的性命,剛才的出招,隻為試探。
“公子。”她不再出一招,隻躲,直到退至角落,“在下從小父母雙亡,也沒個親人,四海為家,隻好靠雜耍為生,也沒有名字。至於這些招式的來路,不過是雜七雜八的亂學一通,沒有受過高人係統的指點,故而練不出任何內力。若公子缺個家仆什麼的,倒是可以收留我。”
她早就篤定齊天佑不會用她,所以放心大膽的偽裝一名漂泊四海的閒散之人。
這些話本來沒有破綻,隻是,齊天佑眼皮一掀,冰冷至極的眸子看向她的眼:“嘴裡吐不出一句實話,留你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