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欣如坐針氈, 抬眸望著他披散下來的如緞墨發, 心裡打鼓。
他的意思不會是……要按著她做完逃婚那天沒做完的事吧?這麼記仇?
“但、但是……但我已經很困了……提不起精神再折騰。”她眯著眸子,竟然帶著些撒嬌的語氣, 一根根扳開他按在自己腰上的手指, 迅速抓起一邊的薄被。
齊天佑淡笑著看著她將自己裹成粽子,眼中似有若無的寵溺,帶著淡淡的無奈:“還沒脫下外衣,不嫌硌?”
唐欣死死抓著被子, 隻露半顆腦袋在外麵, 烏黑的發絲已經淩亂, 一雙眸子心虛的瞟向窗外:“不嫌……我就喜歡這樣睡,習慣了。”
“以前沒看出來, 原來你還有這樣一麵。”他不由自主伸出手來,揉了揉她頭頂柔軟的黑發, “在你眼裡, 我就是那洪水猛獸,你避之不及?”
唐欣緊了緊被子,任他怎麼誘哄, 就是不鬆手,也不說話, 目光十分無辜的盯著他, 直盯得他沒辦法。
係統:宿主你抱著被子慫慫的樣子……真的和某表情包迷之相似, 點煙.jpg
唐欣:你走!
半個晚上, 唐欣抱著被子執意要睡榻, 他似乎也沒多說什麼,見她呼吸均勻,似是睡著,還輕輕扯了一下她的被子。
她其實隻是在裝睡,感覺到他的動作,呼吸一緊,死死扯住。
“嗬。”
如雪般冰冷出塵的俊逸身影,悄無聲息的佇立在榻邊,忽然伸出一根手指,輕輕觸了一下她的唇。
她的睡顏也一樣美,令人移不開視線。即便無人知道,她是真睡還是假睡。
越是靠近,就愈發的從心底生出一種想要珍藏的衝動……想要完全擁有她,想讓她從身到心,都變成完全屬於他的。
她越是表現出她冰山下的一麵,越是讓他欣賞,讓他驚豔,他越是想將她藏起來,讓她的目光,隻停留在自己身上。
大婚當天,她逃出去之後,他明明狠下了心,將她禁錮起來,從此不離他的左右……但不知為何,她一個眼神,一句話,便能重新壓下他心底升起的,如墨汁般黑暗,瘋狂偏執的念頭。
如果她會一直這樣,乖巧地待在他身邊,他可以不計較……希望這次,她是真心想要安定,想要永遠伴他左右。
不然……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
……
第二天早晨,唐欣起來的時候,發現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正好,給她減輕了工作量。
昨晚她不知不覺就睡過去了,今天早上一看,身上的衣服還是完好的,他居然真的這麼君子,乖乖睡了床?
唐欣想了想,沒揣摩到他的意思,決定還是先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比較好,便一掀被子,跳下床去,隨便端了桌上一盤點心,大搖大擺、毫不心虛的出了院門。
“二……”原是想叫二哥的,她想了想,還是改了口,“初二,世子在哪?”
現在府上個個兒都知道她和齊天佑那層關係,把她當半個主子,乾什麼都不攔著,隻要是在府上活動,隨便去哪,就算公然闖進齊天佑那放滿軍事機密文書的書房都可以。
“書房。”初二低頭答道。
“這樣麼……”她其實最不想去的就是那個地方,畢竟是要跟他明目張膽的對著乾的,借用她的身份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打探敵情,非常不道德。
但是……不見一見他,她又總覺得少了什麼似的,惴惴不安。
最後,她還是端著點心去了書房。
站在門外守候的初九,見是她,沒給什麼好臉色:“世子在辦公,若無要事,還請世子妃先行回避……”
“進來。”書房裡一句冷冷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
唐欣朝初九尷尬一笑,端著盤子走進了書房,無人敢攔。
初九心下不知何種滋味,這女人已經能夠影響世子的判斷了,甚至能將他一貫森嚴的規矩打破……是禍不是福。
就算她曾經救他一命,攔下震怒的世子,他也很是看不慣。
書房內,唐欣踏入的時候,正巧聽見歸一在與齊天佑彙報要事,似乎還與鄒無極的下落有關。
她立馬頓住了腳步,不知自己是不是該聽下去。
“……此人十分狡猾,我們的追兵去了三批,隻找到了零星線索。”歸一的聲音。
唐欣輕輕垂眸,悄無聲息的腳步一轉,旋身走了出去。
就在踏出房門的片刻,齊天佑聽不出喜怒的聲音忽然響起:“急著走,東西也不放下?”
歸一心下立馬明白,世子心已經不在他的彙報上,低頭道了一句,便默默退下。
唐欣瞥見桌案上一疊疊整整齊齊的文書,他一襲月白色,正襟危坐的樣子,冷冷淡淡,執筆寫著什麼,似乎從來沒有抬過頭看她一眼。
他身後的書架上,一排排珍奇的藏書,有些看上去很是古舊,顯然有些年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