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亙在他們之間的東西,兩人都不願提起,隻是,誰也不知道,這層宛若實質的障礙,會在什麼時候被捅破。
到時候,所麵臨的無非就是兩個結果——一是雙方身份的巨大鴻溝,讓他們隻能成為兩條相交的直線,在交接點之後,就漸行漸遠。
至於二,他們能邁過這條鴻溝……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她隱隱猜到,他似乎恢複了某些記憶,隻是不願和她提起,似乎,是怕她知道了他的身份後,會更疏遠他。
而她……何嘗不是這樣。
要讓他知道,威脅著她的不是什麼人,而是一個任務——一個非要除掉他的任務,他會怎麼想?或者,犧牲自己,成全她的性命?
無論是什麼結果,她都不願看到,所以,她和他一樣,選擇沉默。
“看上什麼就買。”齊天佑淡淡說道。
有她在身邊,便有種異樣的安心。這種感覺,是無論什麼都比不上的。
唐欣在集市上的幾個小手工藝攤子邊流連,知道自己怎麼也掏不空這把金葉子當暗器丟的大財主的錢包,也沒把他當外人,一路買買買,幾串小糖人捏在手裡,也不嫌累。
齊天佑隻看著她,眸中帶著淡笑,仔細看,似乎還有著微微的寵溺之色。
他看見她眸中的沉重一點點化開,知道今日的目的達到,黃昏時回到客棧,腳步也輕鬆了許多。
路過一個麵具攤子的時候,唐欣腳步微微一滯,正巧迎麵走來個男人,急匆匆地擦過她的身子,撞了一下。
她一個踉蹌,目光卻還是放在人群之中,透過麵具和木架之間的縫隙——剛才她似乎看見了王鐵柱他們。
齊天佑一把扶住了她,細致入微的觀察,讓他不由得冷眼掃過她視線所及之處。
什麼人,讓她牽腸掛肚?
不過……
他半垂著眸子,輕輕扶起她的身子,見她下意識地甩了一下右腳,心下生出一分不對來。
她有武功,而且不差。
可以說,江湖上,鮮有人是她的對手。
隻要是身懷武功之人,下盤穩健,怎會被人一撞就倒?
而唐欣哭喪著臉,很想揉揉自己受傷的腳。
她昨天時運不濟,正巧被他的珍珠擦傷了麻筋,一碰就疼,還酸麻……他的暗器為什麼每次都丟得這麼精準!
逛了一天,她的腳差點廢了,卻還得裝作一副沒事人的樣子。終於,等回到客棧,她第一時間就跑上了樓,匆匆和他交代了一聲,“啪”地關上了門。
齊天佑被擋在門外,眸色幽暗中醞釀著暗波。
“哼……本來以為是擦傷就不礙事……沒想到這死腹黑精得要死,打人打要害,不是要害就是筋脈,總能讓對手不好過……”她咬著牙碎碎念著,一麵卷起了褲子腳。
赫然地,腳踝處,有一顆珍珠般大小的血痕。雖然已經乾涸結痂,看起來不礙事,實際上還是疼。
係統:俗話說得好,不作死就不會死……
唐欣:要不是我去了,他現在已經捅翻天了知道嘛?到時候不僅是時空管理局,怕是全世界的人都把他當反派boss,人民的大反派!
係統:這和你有什麼關係……把他當反派boss不正好嗎?齊心協力肯定能乾掉他的,到時候你的任務一完成,升職加薪,走上人生巔峰……
唐欣:我說他不能死就是不能死。他要是真捅翻天了,你信不信我和他一起變成世界公敵?
係統:就你?可能是反派手下的一個炮灰吧。
唐欣冷哼一聲,繼續自己的大業,拿來一點酒,咬了咬牙,準備灑在剛結痂不久的傷口上。
就在這時,忽然,已被鎖死的門,門栓竟被一股力道橫生斬斷,一股大力,直接推門進來。
唐欣的動作,嚇得僵在了原地。
隻見齊天佑正冷冷站在門外,麵上沒有絲毫表情,“啪”地又輕輕甩上門,眸光落在她光潔白皙的腳踝——那一處血點太過紮眼。
唐欣後背突然涼了一下,猛地抽身,從椅子上站起,迅速放下褲腳管,一副什麼也沒發生的樣子,揚起假笑:“那個……你怎麼來了?客棧老板娘要是看見門被你撞壞了,肯定要你賠雙倍的價錢,這樣,就讓我去講價,一定能保證賠個公道的價錢,甚至原價……你要相信我這張嘴。”
說著,就悄悄挪著步子,想要離開這裡。
周遭的氣氛突然變得詭異,讓她心裡毛毛的。
“我相信你這張嘴,舌燦蓮花。”他冷冷瞥了她一眼,就在她即將腳底抹油,從他身側擠過去的時候,突然一把按住了她的肩。
這個場景無比熟悉,她一想,忽然記起,昨天晚上他用勁氣吹開她的黑紗時,製住她,用的也是這招!
“你腳上的,是新傷吧?不出所料的話,是我腰間的珍珠留下的血跡。”他輕輕把她按在椅子上,雙手撐著椅子的扶手,完美得無可挑剔的麵容突然與她拉近,身上冰雪般的氣息,似乎整個兒籠罩了她。
唐欣本能地想往後縮,卻靠上了椅子的後背。
“昨天晚上蒙麵的黑衣人,是你?”他的眸色,晦暗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