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唐欣抬手一劈, 被他半路截了手腕, 心下一突,“為什麼你連我的招式都一清二楚?你到底是誰?”
她的腦中閃過一段不可思議的畫麵——她似乎成為了一個旁觀者,咱在夜色下的山穀之中,通過烤架上下時不時竄起的火苗, 那微弱的光暈,看見一個披著軍綠皮外套的黑發帥哥,似笑非笑地折下一隻烤雞翅,遞了過來。
她看到了一個十二三歲的自己, 發間彆著一隻小巧的發卡,眼波在火光的照映下顯得純淨,笑容甜美, 發自內心:“竟然能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吃到最喜歡的食物,謝謝大哥哥!”
黑發帥哥眼眸輕輕眯起,唇邊的笑意深了深:“過了今晚, 我隻是你的教官。”
這一幕奇異的畫麵, 隻在腦中一閃而過, 如同夢中之夢, 讓唐欣清醒了幾分。畫麵中男人的嗓音,似乎能和耳邊的冰冷的磁性嗓音重合。
“你……你是……”她的記憶慢慢回籠, 也逐漸冷靜了下來, 另一隻沒被他製住的手, 暗暗摸向口袋, 指紋解鎖手機, 盲按中扯下控製頁麵,按住手電筒的部分,而後突然從口袋中將手機抽出,想要看清對麵男人的臉。
可,在手電筒的白光出現的那一瞬,光線還沒來得及打在他的臉上,她的另一隻手就也被扭住。雙手被製,加上黑暗之中的感覺,令她恐慌,本能地反轉手腕,想要扭過他的手。
這一招反擒拿,是她運用得最熟練的,如果可以的話,趁他不防,她甚至有把握把他按倒在那張黑色的辦公桌上!
兩人眼中都透著狠色,淩厲的破空聲擦過耳畔,她的拳頭擦過他的身側,卻被他的手臂擋住,交鋒時那鋼鐵般的力道,讓她心下大駭。
“很意外不是?一天到晚隻知道坐在辦公桌上指揮人的上司,武術造詣在你之上。”他的嗓音帶著些欣賞的愉悅,遊刃有餘地穿過她的層層進攻,僅憑聲音,就能猜出她的下一步動作。
就在她腦中閃過什麼,因此而愣神的時候,手中一空,z以迅捷無比的速度搶走了她的手機,將光源的那麵折後,一手拽住她的左臂,麵無表情地一扭。
這是擒拿手的一種,為了減輕手臂傳來的痛,被擒住的人會下意識地彎折腰,這種姿勢,相當於卸下所有的防禦,更彆說攻擊人。
這……他會讀心術麼?這分明是她剛才想對他用的招數!
唐欣頭皮一緊,剛想掙紮,就被按倒在了辦公桌上。一道異樣的男人氣息似有若無地籠罩下來,z輕輕俯身,柔軟的黑色發絲讓她的臉頰一陣細細的癢,醇厚的磁性嗓音:“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明白……”
他幾乎是貼著她的臉說話,兩人之間的距離,足夠近。他也能輕易勾動人的情緒。
然而她第一個想到的——即便是被製,這樣的距離,他也正好在她的攻擊範圍之內!
z似乎有一瞬的失神,讓她找到了機會,另一隻沒被製住的手,猛地向後一記肘擊,他果真沒有防範,鬆開了她的鉗製。
唐欣趁機去奪他手裡的手機,兩人短時間內又過了幾招,她甚至已經抓住了他的手腕,卻依然沒能如願將光源搶來。白光在黑暗的室內散亂的晃了幾下,最後他把她的手腕捏痛了一分,奪回手機,一把重重摔向牆壁。
她雙眸瞪大,往對麵的牆壁看了一眼,果然,自己的手機屏幕著地,手電筒的白色光圈在地上呈現出半個圓弧,淡淡的白光甚至照射到了更遠處——
她下意識垂眸向下看去,隻見一雙純黑的高邦軍靴接觸到光線,反射出一層光澤,立在她身前。
雖然z的整個身影,都隱藏在黑暗中,但,隻是那一雙軍靴,便讓她驚恐無比的猜到了什麼。
山穀之中,給她遞烤翅的那個男人,腳下也是同樣一雙靴子!
“看來你已經猜到了。”z的眼裡有一絲滿意,她的應激反應、采取的一係列行動,都意外的非常合他胃口,“你的這些招數,是我親手教你的呢……”
“教官!”唐欣倒吸一口涼氣,踉蹌著後退兩步,極力平複心緒。
想不到,上級的上級,總部的最大boss,竟然就是教她生存下去的人!難怪他對她的態度帶著一絲理所應當的熟稔!
片刻之後,她鎮定下來,搶在他之前開口,嗓音恢複了一如平常的冰冷:“教官先生,我的考核成績,你再清楚不過。”
“是。”z的嗓音聽不出喜怒。
“我申請出任務,要麼,就準許我辭職。”
“不準。”他的嗓音中,多了一絲危險的薄怒。
“為什麼?!給我一個說服我的理由,我立馬就走,不會再煩你。”唐欣拳頭攥了一下。
z沉默了片刻,軍靴踏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一下一下,像是敲響在她的心間,讓她莫名愈發緊張。
他忽然出現在牆角,像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鞋尖輕輕碾過手機,將它一點點碾碎。手電的白光閃爍了兩下,終於暗了下去。
“……好。”他考慮了許久,最後一把坐回了轉椅,一如剛見時那般冷漠,回到公事公辦的態度,仿佛剛才的一切沒有發生。
她背後的那扇黑色大門,又重新打開。
唐欣的心跳逐漸趨於平穩,卻在即將跨出大門的時刻,聽見他冷聲道:“既然做出了選擇,就沒有後悔的餘地。記清楚我說的話。”
“是的,教官。”她心下已有決斷,回到走廊中。道路兩旁所有一模一樣的古老而神秘的大門,都隨著她的到來而緩緩打開——他已經開放了權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