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桌上, 唾沫橫飛的說書人, 見四麵八方的客人都把目光彙聚過來, 知道這一段是他們感興趣的, 不由更為得意的添油加醋,清了清嗓子,又一拍驚堂木,接著說了下去:“話說,兩月前那場武林大會上,寧安公子就已嶄露頭角, 傳說第二場水麵之戰, 那在湖麵上飛掠出去的人影, 就是他真身!”
唐欣聽到了一片叫好聲,甚至還有人鼓起了掌。她加快腳步, 幾乎是扯著齊天佑繞過說書人中央的屏風,走向角落處向他們揮著手的赫連晴和四個麵具男。
赫連晴對此一無所知,還和周圍那些看客一樣, 伸長脖子向說書人望,似乎對著一切十分新奇,豎起耳朵聽著下文。見她拉著齊天佑來了, 還招招手讓他們入座,對她做口型:“來來來!快看活的說書人!江湖上的刀光劍影,快意恩仇, 簡直太有趣了!”
唐欣:“……”
如果這說書人說的是彆人, 她估計也會抓一小把瓜子在一邊津津有味的嗑著……但如今角色互換, 看他們津津有味聽著自己的八卦……她心情複雜。
“江湖上不是有傳聞麼,寧安公子在的地方,必有魔頭齊天佑的身影。”說書的老頭兒斜睨了她一眼,似乎有點奇怪竟然有人對此不感興趣,輕哼一聲,又加了一劑猛藥,“水麵之戰的那天,有人在岸邊看見,不遠處的小島飛來一道雪白的影子,輕功之高,能踏水而行,衣袂未濕!在此之後,兩道身影一追一逃,迅如閃電,輕功皆為上乘,不難猜想,他們的身份……”
唐欣感覺到,被齊天佑牽著的那隻手,似乎被輕輕捏了一下,頓時緊張了起來,恨不得馬上跑到赫連晴身邊的位置,又想要偷偷去看他的神情。
冰冷如雪的公子,就算貼了一層人|皮麵具,那一身的氣勢,也不是旁人能比的。他冷然從長桌旁的屏風經過,竟然都有不少人好奇地往他身上瞟了一眼。
她似乎聽到他一聲低低的笑,很輕。
他……全都聽到了?!
發現掌心中的手微微沁出了汗珠,齊天佑眸光輕輕從赫連晴的座位上劃過,落在她的臉上,由原本顯而易見的的敵意,變得柔和了些:“你的事跡,不想好好聽麼?”
“……”這種事跡聽個鬼啊!有本事讓說書人說她智鬥魔教、英雄救美的那些過往!
齊天佑眸中淺淺蓄起了笑意,視線落在她發紅的耳根子上:“可你的事跡,我一字一句都不想落下。”
唐欣生怕說書人再講下去,她那些黑曆史全都得揭開,嘴角一抽,自言自語地碎碎念:“是嘲笑吧……絕對是嘲笑吧?”
“……我沒笑你。”
他輕輕按上了她的後腦,說得似乎很是認真。深邃幽暗的黑眸中,流轉著讓人看不懂的光澤,“我是認真的。”
唐欣不知不覺被他按在了自己的座位旁邊,等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正坐在赫連晴的對麵,和她相隔了一張大圓桌。身邊,齊天佑麵無表情地緊挨著她坐下,一副什麼也沒發生的樣子。
不、不太對吧?她本來是想坐在赫連晴邊上和她喝幾杯的!
赫連晴也是一臉失望,不自覺用筷子敲了敲碗:“不知道為什麼,這小鎮上人好多……客棧也是,據說今天外麵來了好多客人,你看看,大堂都坐滿了——小二忙得不可開交,到現在都還沒把菜盤子端上來!”
“哈?”唐欣眉頭一皺,在這裡的生活經驗更多些,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一件比填飽肚子還更要緊的事,“這兒是整個鎮上唯一一家客棧!如果大堂上這些都是要住宿的外客,我們根本搶不到房間!”
四個麵具小哥傻眼了。王鐵柱弱弱地來了一句:“要麼,我們把帳篷布攤開,睡房頂上?”
赫連晴敲碗的動作一僵:“我出任務的時候也不是沒到過古代,但都穿的是公主小姐之類的身份,一切出行起居的,都交給下人辦……也沒想到這茬。反正不能再打地鋪了,昨晚睡的我腰酸背痛的!”
“……”靠譜的好像就隻剩她了。
他們這裡七個人……至少得要三間空房。隻要有足夠的銀子,就好辦事。
唐欣心思活絡開來,求助似的向赫連晴那邊瞟了一眼,十分默契地對她做口型:“有沒有銀子?”
四個窮得叮當響的兄弟是沒指望了,赫連晴身為赫連家大小姐,出門帶了不少銀子的,勻她一些,估計也夠。而從齊天佑身上拿銀子……這廝似乎知道她有亂摸他金葉子的習慣,出門在外,銀票和金葉子,都放在衣服下,就等她伸手,那意味不明的笑容,總是讓她背後發涼……
綜上,還是姐們兒最靠譜!
赫連晴趕忙點頭,反正她馬上就要去往下一個世界,這些東西又留不下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