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間,包紮完畢的唐欣正不帶任何表情的向他走來,初九為防殺手被逼到絕路暴起傷人,也跟在她的身邊。
“你想活著嗎?”唐欣近乎本能的和殺手保持了一個安全距離,在他身前不遠處停下,忽然對他一笑,“跟我說實話,我不但放你活著回去,還會給你一大筆金銀。”
常在江湖走動,這些黑市上就能雇傭的二流殺手的狀況,她差不多都懂。他們通常無門無派,會些武功,又缺銀子,才鋌而走險接這些賣命的任務,嘴並不嚴實。
殺手剛才心裡已經絕望,早被這陣仗嚇得說不出話,見事情還有轉圜餘地,喜上眉梢:“隻要姑娘問,定然知無不言!”
“剛才是一個拳腳功夫厲害的女人來過?”
“是,就是和你們一起跑的那個,打鬥間,從那邊的草垛裡又跳出一個瘦弱的男人,最後他們往另一條岔路口逃了。”
唐欣掐算著時間:“那估計已經安全出城了……最後一個問題,雇傭你們的那個人,原本是和你一起行動的,現在他到哪去了?”
“那位爺狡猾得緊,在黑市上買了個奴隸,化妝成他的樣子往北門走了,而他帶著兄弟從小路跑,直接爬上城牆,用繩索吊下城外!”
唐欣一驚,還未來得及說什麼,手背便被另一隻大掌輕輕握住,無言中傳遞著一股安撫般的力量。
齊天佑笑容有些冷,看向血跡斑駁的地麵:“怕什麼……你的仇敵,我會一個個處理。這些日子,你安心休養便是。”
“可是他們去了赫連家……”唐欣輕輕拽了一下他的衣角,小聲商量,“就算我要去皇宮……也得先把他們接回來。不在身邊,總是會擔心。”
“……”他似乎有些不願,冷著一張臉,卻在觸碰到她神情時,堅毅的僵硬緩緩化為了柔和,“好。”
……
天空的深藍在逐漸變淺,淩晨時分,唐欣已扶著齊天佑上了去往京城的馬車。
這次,歸一和初九騎馬開道,奢華的車隊大張旗鼓,無人不知是太子座駕,自然沒人敢上前以身犯險,他們忙活了一宿,也終於能有時間喘口氣。
唐欣有些迷迷糊糊,靠在齊天佑肩上,不知不覺已經睡得迷糊了。搖搖晃晃的馬車,車輪子碾過一塊小石子,她才從夢境中驚醒。
“哎……”她心驀地一跳,視線緩緩下移,發現自己正以一個非常不雅的姿勢,賴在他懷中。他的一隻手還緊緊環著她的腰,隻是,那雙冰冷的眼眸已經完全闔起,她輕輕動了一下,也沒見他有任何反應。
欸?竟然睡著了?
難得見他除點穴之外還有這麼毫無防備的時候。此刻的他,已經換上了太子的黑色蟒袍,以黑打底的衣料上繡著冷鋒般銀白的紋路,鬆鬆垮垮的套著,更讓他鎖骨間的一寸皮膚給人以深刻印象,淡淡的性感。因為這樣的貼近,更讓她被他的氣息所籠罩。
因為這樣引人遐想的姿勢,唐欣臉上騰地一紅,想到上次在榻上的情形,連忙屏氣凝息,想悄悄抽身,回到正經的姿勢。
沒想到他箍在腰上的手很緊,除非用大動作搬開,不然她根本無法掙脫。而這男人神經非常敏銳,每次就算徹夜“運動”,到了白天,隻要她一動,他就會掀開那雙毒眼,意味深長的看著枕邊的她,給人一種被獵人盯上的毛骨悚然的感覺。
她不想用太大的動作,卻還是不小心碰了他一下,心下一驚。隨即又釋然。
她現在是這樣的身體,就算送上門,他也不會輕易吃掉的。
不料,就算這樣的觸碰,竟也不能讓他清醒。他似乎陷入了深度睡眠,靠近時,還能感受到那輕淺的呼吸。
誒?
完全睡著了?
她不知的是,此時齊天佑的腦海裡,緩緩展開了一副畫卷。
他仿佛身處其中。
燈火闌珊,熱鬨的夜市,花街上,一個溫潤白影正取下木架子上的漂亮小首飾,在手上擺弄了幾下,忽然轉身插到身側紅衣女子的發間,衝她一笑。
轉身的片刻,他看到了那道白影的臉,俊美而略顯陰柔,卻不帶女氣,微微笑著,似乎很開心。
“寧安……”他竟然情不自禁的叫出了這個名字,陌生而又熟悉。
這是……很久以前,他第一次見她的地方……當初,他也是這般情形,默默在燈籠的火光沒有照到的地方,看著她的身影。
這是夢境,還是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