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看二層的擺設,酒樓和小倌館的可能各占一半,畢竟被赫連晴改動過,隻留下一星半點的痕跡。但不管是什麼地方,這個店小二絕對是特殊服務的那行,而且,職業素養還挺高。
看他想套近乎,舉止溫和有禮的樣子。估計赫連晴給他下的命令無關什麼生理需求,應該是單純的叫個帥哥陪她喝喝茶聊聊天解決心理需求?但她最近過得挺瀟灑的,沒什麼不如意……不會是看見齊天佑不在她身邊陪著,多想了吧?
好心她領了,不過這麼大一帥哥她也消受不起。唐欣不想聊太深入的話題,毫不留情拆穿了他的話術後,也非常有涵養的安靜坐在原地,沒有絲毫惱怒,反而喝著手裡的茶,悠悠然把話題引到了他的身上,輕輕眯起雙眸,笑得人畜無害:“你似乎很喜歡穿白衣?”
扶著牆悄悄從黑暗中探出腦袋張望的赫連晴雙眸瞪大,趕緊招呼了一下身後幾個:“開始了開始了,進入正題了!”
“我就說小唐就算知道這是我們下的套,也不會當場翻臉的。”王鐵柱慢條斯理地拿出了板凳。
“就是,那冰塊臉瞞著小唐這麼多,被踢了也是活該。我早就想讓小唐換個男朋友了。”崔子驍從老五手裡抓了一把瓜子嗑著。
“噓,小聲點,我都快聽不見了!沒看到現在是小唐主動出擊嗎,看來是真的有戲!這個男人雖然沒冰塊臉帥,但勝在溫柔老實有涵養,絕不會欺負女人。那冰塊臉再怎麼也是太子,按照現在的封建王朝統治和封建觀念,就算他沒想要女人,也絕對到處有人倒貼,比這種家世單純的男人麻煩了不知多少倍。”
“我的心情毫無波動甚至還想搞事情。”老五也表了態。
老三弱弱地問:“那……要是齊天佑知道了……”還沒說完就遭到所有人的白眼,話音漸漸弱不可聞。
……
“為何隻注意到我這身白衣?我的臉還不比這件衣服吸引人麼?”穿著白衣的“店小二”眼波中帶著柔光,靜靜注視著唐欣。
“現在要想顯得自己有文采,就要穿得像個白衣秀士。”她輕輕挑眉。
“不……”他連忙否認,想要開口,卻被她打斷。
唐欣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笑容不變:“當然,你不屬於那種穿著文雅凸顯自己格調的人。據我所知,世人穿白衣的,分三種,剛才說的白衣秀士,隻算其中之一。”
“那還有兩種呢?”
“其一,穿著昂貴的布料,不是全然的素白,會在邊邊角角添些細碎金銀紋路,整體讓人顯得溫潤如玉,給人以暖意,這樣的打扮——”唐欣神神秘秘地湊近了些,低聲道,“是從寧安公子開始,在江湖上流行起來的。”她用更低,更細的聲音,幾乎湊到了他耳邊,又緩緩道,“我看你這身,不僅是衣料,就連樣式都相仿,猜測你也是其中一員。”
那人萬年不變的完美笑容終於有了一絲僵硬,多年以來的自信讓他幾乎不會在客人麵前露出絲毫不對勁的表情,但在聽到寧安的時候,實在忍不住,帶著一絲激動:“姑娘也知道寧安公子?那可是江湖第一巧手!如今的武林盟主!想他以一人之力拖住齊天佑那小魔頭,解救了多少武林中人!”
“……”唐欣有一絲汗顏。
這不會真讓她撞上了吧……遇見了自家粉絲?
牆邊偷聽的赫連晴幾人,聽見號稱服務一流的解語花小帥哥激動地念出寧安的名字,麵麵相覷了一陣,就約莫料想到了結果。
“不是說好的萬千少女的殺手麼!”赫連晴咬牙切齒,“怎麼輕易就被小唐的話題帶跑偏了!正經事一件沒做,怎麼就開始討論起了偶像?”
“……我覺得後麵的沒必要聽了。小唐怎麼這麼賊,知道我們在牆角偷聽,所以故意撿這些不疼不癢的話題說?”
“噫。”
“巧了巧了,我其實也傾慕寧安公子許久,看來咱們是同道中人哈!”唐欣厚顏無恥地獨霸一桌子菜,聽到幾個人的內息就在牆根附近,故意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劈裡啪啦地開講起來,“你說的那些,經過說書人那一講,人儘皆知了——其實我還道聽途說了一些寧安事跡,你肯定不知道,且聽我一一道來……”
不就是聽牆角嗎,她讓他們聽個夠!
……
禦書房之中,齊天佑正襟危坐,正拿著毛筆批閱著奏折。皇上就在他身後,百無聊賴地躺在榻上玩鐵核桃,趁著屏退了下人,架起了二郎腿,裝作不經意問道:“那個……朕的孫子怎麼樣了?”
齊天佑充耳不聞,依然靜心凝氣在折子上勾畫,俊美的麵容凝結著寒霜。
皇上暗自想到,似乎自從兒媳婦肚裡有了孫兒,兒子就往禦書房裡跑,給他批閱奏折,隻是每每麵色都不太好。他原本以為是小兩口吵架了,後來想想不太對,難道是欲求不滿?
好像也不對……兒子從小無情無欲的,一副冰冰冷的模樣,當真想象不出他會有什麼欲求。
“彆整天魂遊天外,看看你的折子,批得和我一樣慢。我說你還有什麼想的,人家姑娘如今已經懷了你的種,跑不掉的啦!”皇上想讓兒子安心給自己當勞力,出言安撫道。
想到唐欣,他卻擱下了手中的筆,冷冷起身:“歸一。”
“敢情朕的話你根本沒當回事……”皇帝輕嗤一聲。他這兒子性情比自己還更古怪,每隔兩個時辰就會讓屬下彙報唐欣姑娘的動向,特彆是早膳午膳晚膳,頓頓都不得怠慢。歸一遠遠趕來,這小子就聽到了內息。
“屬下在!”歸一氣喘籲籲走了進來,一直低著頭,臉色有些不好,“屬下罪該萬死!”
“什麼事?”齊天佑麵色微微一變。
“唐欣姑娘她……不見了。”
齊天佑麵色一冷,徑直繞開歸一,走了出去。這時初九也迎麵趕來,見了他,連忙跪下:“有了太子妃的消息——她留了張字條,說今夜歸來。”估計不是遭到什麼不測了。
“隨處亂跑……就沒人能看住她?”他冷冷說道。
“屬下無能……太子妃的武功高深莫測,她想混出去,沒人能攔住……”
“我道你今天怎麼沒挽留我一句,原來心思已經飄到宮外去了……”齊天佑喃喃自語,冰冷的雙眸掃過他們兩人,“備馬。”
……
南風館。
唐欣費了一番口舌,也裝作寧安粉絲的樣子和白衣小倌聊了起來,不留餘力地吹捧了寧安一番,又抹去了自己黑曆史的那部分,給他講了寧安不為人知的那些經曆。小倌聽了直咋舌,連自己來乾什麼的都給忘了。
這時,蹲在牆角無聊地打起了鬥地主的赫連晴幾人,餘光忽然瞥見一抹慘淡凶喪的白色。一雙錦靴無聲無息地踏過樓梯,背對著的他們,還毫無所察,直到齊天佑背負雙手,從他們幾個之間穿過,才猛地反應過來。
唐欣已經聊嗨了,津津有味吃著火鍋,伴著白米飯,接著話題天南海北的聊:“剛才說了,寧安穿著的那一身白衣,是給人暖玉般的感覺——那第三種穿白衣服的,你知道是什麼人嗎?”
小倌也特彆配合地給她再倒了杯茶,已經被她廣博的見聞征服了,雙眸閃爍著異彩:“對呀,好奇著呢!白衣秀士,溫潤公子……那最後一個穿白衣的型兒,是什麼?”
“我告訴你,”唐欣咧開一抹略帶邪惡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還有一種人,把好端端的白衣穿成了凶喪之服——除了送葬之人會穿,江湖上還有這麼一號人,令人聞風喪膽,見了他的一身白色,比見了白無常還可怕。他故意穿著一身白衣,為的就是那層寓意,殺人順帶送葬,你說凶不凶?偏偏這個人還長得俊美,你知道他叫什麼名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