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杉忽然看向白夜殤,後者實力恢複的差不多,然而餘毒未清內息紊亂,給人的觀感隻是一個會些拳腳功夫的普通人。
被注視的一刻,白夜殤肩膀忍不住微微一顫,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
方杉和顏悅色地拍拍他的肩膀:“一個艱巨的任務,”說著偷偷瞄了眼趙凡的位置:“勾引他,試探一下那人有沒有問題。”
白夜殤往後移了一些,遠離碰觸:“你怎麼不去?”
方杉悄悄指了指雲鴻:“我有目標。”
本質上白夜殤是正直的青年才俊,從大局出發,最終還是同意。
方杉又詳細打聽了一番死者信息,麵上忽然露出一種詭異的笑容,對著白夜殤耳語幾句,後者詫異地看著他,點了點頭。
說完悄悄話,方杉回到自己的位置,抱著小軟墊,舒服地小憩。
白夜殤本來也睡了,黑暗中感覺有雙眼睛在盯著自己,一睜眼就對上魏蘇慎黑沉沉的雙目,毛骨悚然:“有事?”
魏蘇慎:“他和你說了什麼?”
白夜殤小心翼翼道:“這應該屬於隱私。”
魏蘇慎淡淡‘嗬’了聲,白夜殤這才想起此人還有一個魔教教主的身份,連忙低聲道:“是讓我泄露一個假的生辰出去,最好是在陰時,醜年。”
魏蘇慎道了聲原來如此,重新闔眼。
白夜殤徹底睡不著了,心裡跟有螞蟻在爬一樣,隻覺得這種話說一半的人,實在是可惡又可恨。
不管人心的想法有多陰暗,翌日太陽依舊會照常升起。
清晨,大家陸續轉醒,離王叫人派發完乾糧,和方杉站在前方說話。
白夜殤效率奇高,趁著廚子過來碎碎念的時候,和對方討論起生辰八字,廚子那是逢人就八卦,都不用暗示什麼,他又去和彆人侃侃而談。
經過昨晚的露宿,得知今天傍晚就會達到目的地,眾人不約而同鬆了口氣。
正午時,路過小鎮,離王包下一家小酒樓,啃了兩日的乾糧,突然吃到熱乎乎的飯菜,倍感舒服。
白夜殤的身份自然不能跟離王一桌,坐在樓下和其他人拚桌。中途不知是誰碰了他一下,湯水灑落在衣衫上,白夜殤搖了搖頭,向掌櫃打聽了就近的裁縫鋪,準備換件衣裳。
好多人都是第一次出遠門,決定省下吃飯的時間跟著去逛逛。
方杉和離王坐在包廂內,悄悄將窗戶推開一條縫,咕噥道:“有好戲看了。”
隻見白夜殤身後,不遠不近跟著一道身影。
“要不要現在去捉老鼠?”
離王突然起身:“一起吧。”
比起買衣服,街上的小吃雜耍更吸引人。
沒過多久,白夜殤身邊就隻剩下趙凡一個。
趙凡笑眯眯道:“我有個親戚在這裡,他家就是開裁縫鋪的。”
白夜殤跟著他走,繞過幾個巷子後,疑惑:“這麼偏的地方,不像是開裁縫鋪的。”
趙凡轉過身,和善的笑容漸漸消失:“確實不像,不過適合殺人埋屍。”
白夜殤後退兩步,乾巴巴道:“這個玩笑並不好玩。”
趙凡一步步朝他靠近,白夜殤突兀地想起方杉那句做戲做全套,思考要不要拚命呼救一番。
正要扯著嗓子大喊,趙凡的身形突然縮小數倍,朝他猛地撲來。
白夜殤抬掌就要打過去,後者卻先一步像是斷了線的風箏,摔在牆角。
方杉和離王自他身後走出,前者一副斯文敗類的樣子,手裡還搖著扇子:“太平盛世,怎麼總有人想著搞事呢?”
趙凡的真容乃是一名六十多歲的猥瑣老頭,白夜殤對這門易容鎖骨的功夫還挺感興趣,可惜離王在,無法細問。
知道逃脫不了,趙凡扶著牆根站起來,不慌不忙道:“大家都是同樣的目的,王爺何必趕儘殺絕?”
離王挑眉:“本王何時同你沆瀣一氣?”
趙凡冷笑:“王爺挑選的這些人中,有不少是陰年陰月陰時出生之人,五行俱全,甚至還有天乙貴人的命格,不就是為了擺出太陰奇門陣法,從他人身上掠奪氣運?”
離王目光複雜,呈現出一種奇特的表情。
趙凡:“我這還有一門陣法,比太陰奇門更加有用。”
一旁方杉目光閃過一絲狠厲,知道此等辛密,想要不被滅口,就需先一步動手。
“胡言亂語。”冷喝一聲後,就要去取趙凡性命。
離王卻是阻攔:“留他一條命。”
趙凡被封住經脈,點了啞穴口不能言,離王讓人綁了扔進單獨的馬車內,仿佛一切就像是碎石沉湖,激起的一點波瀾很快也平息下來。
臨近黃昏,繞過兩座山峰,從狹小的窄道穿過,一個不一樣的世界呈現在眾人麵前。
遠處有田野,埂子上坐著幾個中年人休息,小孩在桃花樹下嬉鬨,有人家正生火做飯,醬肉的香味隨風飄來。
離王找了幾個侍衛去安頓新來的人,趙凡被從馬車中拽出,當他瞧見眼前真正存在於現實世界的桃花源時,震驚到無法言語。
離王看都不看他,對方杉道:“你之前說的不錯,本王是有野心。”語氣中漸漸染上一絲悵然:“但我和聖上自小一起長大,感情不錯,當年為了救他,本王容貌損毀,失去了繼承皇位的資格。”
方杉想到什麼,麵色不是很好:“所以王爺征召各行各業的佼佼者是為了……”
離王:“打造一個獨立於塵世的小世界,在這裡,本王就是主宰。”
說白了,就是嘗嘗做土皇帝的乾癮。
方杉沉默幾秒,忽然解開趙凡的穴道:“有什麼想說的?”
趙凡幾乎處於癲狂的狀態,指著離王就破口大罵。原本計劃的很好,就算被發現,離王說不準會賞識他的才能,反而能重用,哪知對方從頭到尾,根本和布陣掠運無關!
方杉並未阻止,斜眼瞄著離王,嘴角微微一撇……一個人究竟得無聊成什麼樣,才會想到大費周章做這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