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魏蘇慎的神情越來越嚴肅, 方杉試探的問了句:“有不好解決的麻煩?”
魏蘇慎搖頭, 直接挑明:“是方燦。”
說著目中浮現出一絲疑惑:“最近太忙,險些把對付方家的事情忘了,他這一通電話剛好提醒了我。”
方杉眼珠停止轉動,有些出神的思索,覺得事情離奇……好端端的方燦為什麼會突然打電話?
魏蘇慎冷聲道:“多半又是在耍陰謀詭計。”
“少思寡欲,絕學無憂。”方杉緩緩道:“這是我很欣賞一句話,他要對付宿主總能想出各式各樣的辦法, 隨他去。”
魏蘇慎微微頷首,多思無益同樣是他的行事準則。
唯有一點疑惑縈繞在心頭, 為何方燦在電話裡會表現出如此大的怨氣?
這點疑問很快被拋諸腦後, 魏蘇慎總結之前的演出:“有太多不足, 短時間內靠個人提升恐怕很難。”
方杉:“拜個老師?”
魏蘇慎頷首:“總要有一個引路者。”
方杉仰著頭想了想, 語氣充滿著擔憂:“有哪個老師會想不開, 收我們這種學生?”
魏蘇慎用口型說了三個字。
方杉黑著臉:“除了用錢砸, 宿主就不能想些彆的點子?”
魏蘇慎順著他的話茬問:“比如說?”
“比如說……”方杉思索後道:“用你的才華打動對方?”
後麵幾個字發音越來越輕,顯然是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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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山山會倒, 靠人人會跑,隻有錢財特殊點,跑了好歹能換回一些東西。為了凸顯誠意, 魏蘇慎親自帶方杉去拜訪一位已經退出相聲界的大師。
大師穿著長袍,留著一撮山羊胡子, 看人的時候眼瞼會微垂, 是孤高之相。
魏蘇慎能獲得上門拜訪的機會, 也是疏通了不少人脈,老藝術家骨子裡有一種傲氣,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提到拜師學藝時,大師想都沒想一口回絕。
麵對之後的重金誘惑,非但沒有一絲激動,險些要抓起桌上的茶杯朝對方麵門砸去。
魏蘇慎淡定從容,還幫他續了杯茶。
大師見到這樣的年輕人,竟是氣笑了。臉上的怒意漸漸褪去,擺手道:“你們學相聲的心不誠,我也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請回吧。”
魏蘇慎皺了皺眉,突然看向方杉……去忽悠。
方杉挑眉……什麼叫忽悠?這是對自己人品的蔑視!
眉來眼去交流完,方杉選擇妥協,輕咳一聲:“您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我們出的學費並不是給您。”
大師拿起茶杯喝了口降火氣:“那是給誰?”
“給一些還不認識的人。”方杉不笑的時候,一張比女孩子還標致的臉會顯得格外嚴肅:“多數人學習某項技能時,是為了多一種謀生能力。學相聲想要成名不容易,很多人根本不願意前期投資,這些錢就當是我們給那些人出的學費。當然還有更好的利用辦法,您老用這些錢創辦一個愛好協會,吸引更多有誌之士。”
大師眉梢一動,顯然是動了幾分心思。
方杉並未趁熱打鐵,反而給足他考慮的時間,等到大師準備開口的時候,先一步道:“其實這也是變相完成我兒時的夢想。”
突然低眉順眼的模樣,格外惹人憐愛。
說著一滴晶瑩的淚水從眼角流下:“我想幫助更多的人實現對藝術的追求。”
大師為他的誌氣動容,魏蘇慎微微張著口,半晌神情古怪……係統竟然還有說哭就哭的本事。
方杉的目光不經意間和大師對上,裡麵是一片赤誠。
魏蘇慎已經看不下去了,側過臉欣賞窗台上的植被。
大師並不覺得方杉是在做戲,願意花一大筆錢來學習相聲肯定是有原因,隻不過以他原來的想法,單純認為兩人是圖個新鮮勁。
方杉口吻無比真摯,深深鞠了一躬:“拜托您了。”
大師慢慢歎了口氣,總算沒有再將話說死:“留個聯係方式,等我想好再通知你們。”
見他已經表露出送客的意思,方杉從容起身,臨走前和大師握手,誠懇道:“希望我們此行沒有打攪您的清靜,不願意教也無妨,不過成立協會的事情,一定要考慮。”
大師眼神變得柔和,覺得眼前的年輕人實在太合乎他的心意,麵上卻依舊板著臉,端著架子嗯了一聲,送他們離開。
走出小區門口,魏蘇慎彆有深意看了方杉一眼:“以退為進用的不錯。”
方杉鄭重道:“這不是小伎倆,而是關乎著一個文化的傳承,我雖然在滾滾紅塵中為生計奔波,但一直關心著相聲界……”
魏蘇慎停下腳步:“看著我。”
方杉疑惑看過去:“做什麼?”
魏蘇慎:“清醒點。”
似曾相識的語氣,方杉睜大眼睛開始回憶,上一次出現類似的對話是什麼時候……好像是他編排離王和血煞門主的愛恨情仇,到最後甚至成功說服了自己。
魏蘇慎冷冷道:“你沒有關於相聲的夢想。”
方杉的目光再次恢複清明,輕輕搖了搖腦袋:“抱歉,入戲了。”
坐車快到酒店,方杉突然收到大師的來電,意思是願意教,讓他們現在過去一趟。
方杉無奈笑了笑:“這是故意在折騰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