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色已晚不便下山, 幾人不約而同地選擇再逗留一日。
極為難得的是, 今晚方杉沒有像老年人一樣悠閒地靠在躺椅上沉迷星光,他帶著小馬紮準備去找白奕清。
百草園四處種植著草藥, 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方杉正穩穩踩在一處埂子上,忽然耳朵尖動了動,轉過身, 精準地捕捉到一道不遠不近跟著自己的身影。
方杉挑了挑眉,嗯哼了一聲:“宿主跟出來做什麼?”
魏蘇慎淡淡道:“散步。”
方杉狀似認真地點點頭:“那可真是巧,我們散步的路線都一致。”
魏蘇慎敷衍頷首。
有一瞬間方杉頓悟了彆人麵對自己時的心情, 一旦失了羞恥心, 即是無所畏懼無所不能。
“既然碰上了,就一道走走。”魏蘇慎來到他身旁,眼睛隻看周圍的風景,真的如同隻是散步而已。
方杉豎起大拇指:“你贏了。”
月光寧靜平和,多數修士都喜歡沐浴著月光修煉內功心法, 在這點上白奕清亦然。
原本靜心修煉的他突然睜開雙眼, 看到遠處走來的兩道身影, 一個隻著薄衫,風度翩翩。但最吸引眼球的是那個渾身漆黑一片的鬥篷人。
起初白奕清隻當魏蘇慎是充滿心機的世俗人,如今雖沒有直接的接觸,大致也能感覺到體弱似乎不是裝的。
此刻方杉已經走近,看到眼神大致明白對方在想什麼。
白奕清純粹是出於微微的詫異問了一句:“他的身體有什麼問題?”
方杉想也不想道:“這世間有一種體質叫做天生聖體。”
白奕清冷笑一聲:“你想說他是聖體?”
“不,”方杉搖頭:“他是天生漏體。”
魏蘇慎十分平靜道:“因為霸氣。”
方杉笑著拍手:“沒錯,霸氣側漏。”
說完笑得更為誇張, 為自己現編的冷笑話喝彩。
魏蘇慎扯了下嘴角,算是配合。
他們自顧自笑了很久,白奕清全程麵無表情,隻覺兩人是精神出現了問題。
笑聲沒有一點點預兆戛然而止,方杉換了副嚴肅的麵孔:“我來是有要事相商。”
有了先前的一幕,他的突然變臉就不足為奇,白奕清端著比適才更冷的一張臉:“說。”
“我聽謝道友提起過,白兄還擅長卜卦。”
白奕清:“那又如何?”
“碰巧我也懂得一些推演,”方杉:“不如你我同時算上一算,如何破除情劫。”
白奕清冷聲拒絕:“稍有不慎便會弄巧成拙,不值當。”
方杉:“隻是需要一個指引,可以把範圍擴大,譬如去哪裡更加有利。如此比直接卜算情劫風險要小。”
白奕清看著他,半晌,開口道:“你很會鑽空子。”
方杉驕傲的昂首挺胸,他可是在係統間都赫赫有名的利用bug小能手。
白奕清從儲物袋拿出幾粒奇怪的石子,隨手一擲,石子在地上滾了幾下,形成星宿圖的一角。晚風一吹衣袖鼓起,從遠處看如同貨真價實的白衣仙人。
至於方杉,不知從哪弄來兩片龜殼,聚攏在手心,口中念著老土的天靈靈地靈靈,把龜殼往地上一摔。
謝嵐不知何時循著動靜轉悠過來,正好看見這一幕,忍不住低聲問魏蘇慎:“這樣算出的結果能準?”
“無妨,”魏蘇慎絲毫不走心道:“他運氣好。”
正在擺弄龜殼的方杉聽見後,似笑非笑看過來。
白奕清先出的結果:“西南方,情人湖。”
方杉的結果正好相反:“東北,雪山。”
謝嵐一怔……該信誰的?
誰料方杉主動收起龜殼,看著白奕清道:“沒想到你算得很準。”
以他的運氣來個逆推法,不難證明白奕清的卦奇準無比。
謝嵐全程懵,不由看了眼同為局外人的魏蘇慎,然而後者點了點頭,仿佛相當認同方杉的說法。
情人湖的名字很浪漫,因為從遠處看,就像是一男一女擁抱在一起,故而有關它的悲劇愛情故事從來不少:有殉情的,也有因為一方變心而起了殺機,最後雙雙隕落。
方杉他們抵達的時候正好是黃昏,金色的光芒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麵上,給人一種相當悲傷的錯覺。
“既然叫情人湖,故事裡總該有個第三者。”
方杉的思維跳躍,現場就編了不下三種版本,有頭有尾,爛俗又狗血,還有種莫名的爽感。
謝嵐生怕繼續聽下去會把持不住三觀,主動開口岔開話題:“要先從哪裡開始?”
卦象指引他們來此,具體要怎麼做還要靠自身發掘。
方杉目光沉沉,望著湖麵道:“我很好奇下麵的風景。”
謝嵐不是故意潑他冷水,實事求是道:“在我們之前恐怕有不少人做過類似的事情。”
有幾年關於情人湖藏有秘寶的傳聞鬨得沸沸揚揚,無數修士蜂擁而至,險些將這不大的情人湖掘地三尺。年複一年一無所獲後,關於尋寶的熱潮才漸漸散去。
念及此準備大發感慨,寶物是虛的,專心修煉才好,然而一眨眼的功夫,方杉居然已經下水。
謝嵐再一看,白奕清居然也不見蹤影。好幾秒後偏頭望向魏蘇慎:“你不去?”
魏蘇慎搖頭:“湖水太冷,我身子虛,容易受寒。”
謝嵐‘嗬’了一聲,差點忘了此人還有個嬌弱的人設。
估摸著離他們上岸還會有一段時間,魏蘇慎找了處寬敞的地方坐下,平靜的目光和波瀾的湖水對比,正好一靜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