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那毛茸茸的雙耳,一隻兔子從他麵前邁著小短腿徐徐經過。
不知怎的,方才的心慌和緊張在一瞬煙消雲散,
“原來是隻兔子啊...”
男人鬆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漫不經心道,“也是,那幫小子的動作可沒這麼快。”
思及此,他收回靠向腰間的動作,露出了一抹劫後餘生的笑容,閒然轉身。
黑夜的山林如死寂一般沉靜,偶有風聲呼過,樹葉交錯在一起婆娑作響,平穩之後隻剩無聲的沉默。
槍.支上膛,保險栓扣下,一陣乾脆利落的聲音在短短的兩三秒鐘內驀然響起。
行雲流水,一氣嗬成,沒有一絲一毫多餘的動作。
一個恍神,黑黝黝的槍眼已經對
準了他的腦袋,隻差幾公分的距離,極其駭人。
槍眼冰冷無情,但比之更令人害怕的是迷彩服上漠然陰冷的目光。
那是一雙如雄鷹般銳利鋒芒的雙眼,對著自己的獵物從不見勝券在握的喜悅,而是讓人望而生畏,無聲之中放棄反抗的狠戾。
男人劍眉星目,軍帽下的俊臉英氣十足。四目相對,他微抬下巴,薄唇輕抿,低沉的嗓音不帶任何溫度:
“狙擊手。”
這是他說的第一句話,而這一句話足以讓被槍口抵著的男人伸向腰間的動作一頓。
男人眼眸微眯,冰冷地吐出兩個字:“費川。”
費川渾身一顫,盯著男人低垂的雙眼硬生生逼出一身冷汗。
中國人民解放軍特種部隊之中,有一個駭人聽聞的人物。
無論是和誰做交易,在提及陸軍特戰隊的時候,都會刻意叮囑千萬不要招惹“那個男人”。就連這次交易,曹軍也再三提醒他謹慎行事。
當時他聽了好幾遍,終於有些不耐,“什麼男人?一個中**人有什麼好怕的!”
曹軍無奈搖頭,眼裡露出的有一絲不能輕易察覺的懼怕。
費川還記得他當時念出的那個名字,明明是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無形之中彰顯著威信令人敬而遠之。
廉晟。
有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逼近,他再度回神的時候,已經被舉著槍的眾人所包圍。
“隊長,已經搜索過了,沒有同黨。”
聞言,站在領軍隊伍前的男人眉眼微動,他驀地收起手.槍壓低軍帽,毅然轉身。
耳麥裡是鄭和臨有些不悅的嗓音,“廉晟,讓他逃了。”
話落,廉晟隻是垂下眼瞼,漆黑的眼眸未見一絲波瀾。不過幾秒鐘,他清冷的聲音在無際的山林裡響起,
“帶走。”
第一縷晨光自天邊蔓延的時候,走私槍支的頭目之一費川被抓捕下山。
廉晟落在隊伍的最後,眉眼間的情緒始終很淡。
此次費川雖然落網,但曹軍顯然是提前得到了消息溜之大吉,讓另一支隊伍撲了個空。
又或者,他本身就是故意利用費川做了引子,好為自己的出逃來一招調虎離山?
扣押費川第一時間回到西江軍區,下了直升機,廉晟老遠就看到了已經
等在停機坪一側的男人。
鄭和臨的目光在經過的費川身上停頓片刻,直接看向隨之而來的廉晟。
男人步履飛快,作戰靴上的一雙腿筆直而修長。身後直升機的螺旋槳仍然運作,股股強風吹起迷彩服的同時,寬肩窄腰的好身材也被勾勒地淋漓儘致。
他隻笑了一下,恰巧廉晟走到他的身側,兩人便一並走向行政樓。
“曹軍的事上頭已經知道了,我覺得沒那麼簡單。”
聽到鄭和臨的想法,廉晟邊走邊答,“我也這麼認為,先前覺得隻是普通的槍支走私事件,現在看來肯定有什麼秘密。”
見他表情沉重,鄭和臨目光微微一頓,原來那份沉重被慢慢掩下。他抬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行了,任務結束就彆想了,什麼事等明天假期回來再說。”
廉晟睨他,轉而提起另外一件事,“你結婚報告交了嗎?”
鄭和臨:“昨天剛提交,首長說他會儘早給我批的。”
聞言,廉晟難得笑了一下,“恭喜啊,這麼多年終於給你騙回家了。”
“說什麼呢!”鄭和臨一把勾住廉晟的肩膀,力道不輕不重地往下壓。
廉晟:“我替你高興呢。”
軍戀不易,挺過來的修成正果自然是普天同慶的。更何況,鄭和臨和許露陽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他們幾個軍區大院裡的小孩從小都待在一起。手牽手從朋友變成戀人,最後成為夫妻,相伴一生,那是何其幸運。
廉晟作為最直接的見證人,說高興那是絕對真心的。
鄭和臨:“什麼時候把原翊他們叫上,咱們一起吃個飯!我也好久沒見小嶼了,都想他了...”
廉晟淡淡應了一聲,耳邊是鄭和臨依舊調侃的聲音,
“倒是你,我們仨也就你還沒個好消息了!都三十了,還不著急呢?阿姨就算管得寬也容不得你這般放縱啊。”
就這麼說著,他像是意識到什麼恍然道,“你不會給我整什麼白月光那套吧?是不是有喜歡的人?”
廉晟徐徐抬眸,嗓音平靜未掀起半點波瀾:“沒有。”
鄭和臨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臥槽哥們你不會……”
廉晟一聽便猜出他想說什麼,直接投了一記眼神過去,後者立馬乖乖地閉上了嘴巴。
他一步步地走向行政樓,目光在觸及那飄揚的紅旗時,態度是無比的坦然和從容,
“這種事我就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