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程靜英搬回軍區大院將近兩個月,黎冉也斷斷續續回了幾次,但還是頭一次坐在軍車裡如此“大張旗鼓”地進入軍區。
因著特殊牌照,黎冉清楚以及明確地看到哨兵臉上的肅然起敬。隔著一麵玻璃,他們動作標準且整齊劃一地敬了一個禮。
緊接著,耳邊響起喇叭的一聲短鳴。她激靈了一下,驀地回頭看向駕駛位上的男人。
他單手把著方向盤,另一隻手還擱在方向盤的中央,顯然方才的喇叭聲就是他摁的。
黎冉斂了斂眸,十分不解:“你為什麼要鳴笛?”
廉晟偏頭看了她一眼,轉而收回視線看向前方的道路,不緊不慢地解釋:
“因為反向玻璃,即便回禮他們也看不見,所以一般都是采用短鳴一聲喇叭示意回禮。”
黎冉“哦”了一聲以示理解,“漲知識了。”
她突然想起之前某次回大院,碰巧有輛的士想要開進去,結果不出意外被哨兵攔了下來,禮貌地詢問來意。
她剛出示了通行證準備進去,就聽完了兩人的對話。
的士後座的叔叔特彆驕傲地說了句,“我是司令部某某某的爸爸,讓我進去。”
黎冉當即蹙了蹙眉,她不太喜歡陌生人以祈使句的語氣和旁人說話,尤其是這種話語中帶了點嘚瑟和輕蔑的感覺。
她睨了一眼的士裡的男人,就看到視線中那個極其高大挺拔的身影依然不為所動。
哨兵同誌神色不變,聲音一如既往的聽不出任何情緒變化,
“不好意思,就算您是司令的父親也要出示證件,而且請您下車。”
沒什麼特彆深入的詞彙,一字一句都透著屬於他們的嚴肅和底線。
黎冉在一旁看熱鬨,卻無聲無息中被他們身上的那股氣質給感染了。
什麼感受?
不好意思,就是覺得一陣暗爽,簡直帥爆了!
在哨兵這裡,沒有權勢,沒有低頭,沒有隱忍。因為他們的身上擔負著多人的安全和軍人的責任感,他們不偏不倚,所以他們值得獲得尊敬。
把車子停好之後,黎冉看了眼車窗外漆黑的環境,想了下大致回家屬院的途徑,拎起小包毫不猶
豫地開門下車。
兩人站在寬敞乾淨的道路一側,黎冉捏著包鏈的指尖輕輕摩挲著,臉上的笑容恰到好處,
“今天謝謝你捎我一程,我就先回去了。”
廉晟看著她,提議:“我送你吧。”
黎冉揮了揮手,拒絕了他的好意:“不用了,你還有任務在身,這種小事我自己可以解決。”
她說得無比輕鬆,小手落下正欲轉身。
耳邊是秋日晚風拂過樹木時帶起的沙沙作響聲,軍區大院的魔力總在於它的安靜能夠自然而然令人也跟著平靜情緒。
“等一下。”
落在一側的手腕突然被人扣住,男人溫熱的掌心貼著她微涼的肌膚,冷熱相觸,令黎冉沒忍住渾身一顫。
她驀地回眸,一身黑的男人仿佛能夠與周圍漆黑的夜色融為一體,僅借著微弱的光線,那雙銳利的雙眼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廉晟:“接下來幾天我要出任務,會失聯一段時間。今天這頓飯先欠著,等我回來。”
他頓了頓,牽著她手腕的力道緊了緊,話語清晰,字裡行間都透著認真和難以捕捉的溫柔,
“等我回來,我會第一時間聯係你。”
不遠處的操場上似乎還能聽見鏗鏘有力的口號聲,給這寂靜的夜染上了和諧的色彩。
黎冉垂眸睨了眼自己被牽住的手腕,男人的掌心不比那些嬌生慣養的柔軟和光滑,儘管隻是一次觸碰也能感受到掌心不平整突起的薄繭。
她斂了斂眸,複而掀起眼簾看向近在眼前的廉晟。
他的神色是常見的平靜,隻是那雙漆黑的眼睛在一眨不眨盯著你的時候莫名就會覺得認真且真誠。
和方才在廣場上時一模一樣。
不知為何,她的腦海裡突然想起電影《怦然心動》裡的台詞:
有些人淺薄,有些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但是總有一天,你會遇到一個絢麗的人,他讓你覺得以前遇到過的所有人都隻是浮雲。
黎冉的指尖微動,揚唇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嗓音含著極淡的笑意:
“好,我等你。”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是最有力量的約定。
廉晟臉上的情緒一鬆,握著女生手腕的手停留了幾秒鐘後才鬆開。
說這番話的時候,她站在那的樣子極
其乖巧,看得人就想抬手揉揉她的腦袋。
廉晟眼瞼輕顫,克製著沒有上前,隻是再次叮囑,“回去路上小心。”
黎冉:“好。”
話落,他沒再停留,隻專注地看了她一眼便轉身跑著離開。
黎冉站在原地目送他的離開,視線中,男人的背影寬闊又挺拔,跑步的速度幾秒鐘就不見蹤影,但她從那短短的幾秒鐘內卻感到無聲的敬畏。
他的步伐那麼堅定有力,離開的態度那般乾脆利落。
有這樣的人擋在你的麵前替你負重前行,保衛國家護你一世歲月靜好,恐怕誰都無法沒有安全感吧。
她笑了笑,笑容裡多了幾分無奈的理解:
即便他先屬於國家而後才屬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