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軍屏氣凝神,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有那
麼一刻似乎連呼吸都緊張到忘卻。
手.槍在手,阿諾突然推開窗戶,窗外黝黑的景象猝不及防地映入眼簾。
借著夜空中明亮的月光,他陰冷的視線飛快地環顧了一圈周圍。風聲呼嘯,原本飄落在地的紅楓被輕輕地吹起而後又落在地上。
“什麼東西?”身後,曹軍殷切的詢問再次響起。
阿諾看了數十秒鐘,盯著那一片空曠,頗有些懷疑自己剛才聽到的聲音。
又仔細環視一圈,依舊是什麼也沒有看到,估摸著是被曹軍的小心謹慎搞得他也有些莫名地提心吊膽。
想到這個原因,他暗自咂了一下後牙槽,有些不爽地回答:
“沒有。”
話音剛落,正準備收回目光闔上窗戶,眼前突然躥出一抹黑影,速度快到他都沒有反應過來。
男人心中一跳,登時抬起手.槍。
電光火石之間,一隻有力的手突然握住他的槍身。緊接著,腕處一陣鈍痛,他吃痛一聲,握著槍的手頃刻脫力,沉重的手.槍便“啪”的一聲掉落在地,被作戰靴一腳踢到了遠處。
與此同時,緊閉的木門被突然攻破,穿著迷彩服的一群人魚貫而入,原本空蕩的屋內轉眼間變得逼仄起來。
身後是接二連三不斷響起的打鬥聲,阿諾眸光一沉,毫不猶豫地衝破陳舊的窗戶,從窗口翻了出去。
一個前滾翻落地,他單手撐在地麵上,起身的同時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正站在那舉槍的身影。
似是等了許久,瞧見他的出現那人並未有半分詫異,甚至有幾分正確判斷的了然。
黑黝黝的槍眼直直地對準他,男人狹長的雙眼迸發出的寒光就連頭頂皎潔的月光都無法比擬。
他無聲勾唇,嗓音泛著清冷,“彆動。”
阿諾渾身一顫,陰狠的目光落在男人的身上,隱在微弱光線下的那張臉,英俊卻不失凜然正氣。
不是勝券在握的眼神,而是令人望而生畏。
他突然想到之前從曹軍口中聽到的那號人物,大概是獵人勳章本就聽著如同它的名字一般肅然起敬。
而在那淘汰率高達80%的魔鬼獵人訓練中唯一一個獲得勳章的中**人曾經一度成了他們海豹突擊隊討論的重點內容,即使到了雇傭兵組織也依然伴
隨。
四目相對,誰都沒有率先出聲。一人持槍,一人手無束縛之力,怎麼看都是強弱區分鮮明的對峙。
“哢嚓。”
驀然響起的聲音成了除卻打鬥聲中之外打破二人之間沉寂的存在。
兩人都循聲望去,不遠處站著一個身形瘦削的小男孩,他正驚恐錯愕地看著自己腳下方才被踩斷的小枝丫,怯生生地抬頭。
看見那穿著單薄的小男孩,廉晟下意識地看向對麵的人,毫不意外的殺意自男人幽深的眼中閃過,帶著無所畏懼的笑容。
他沒有片刻猶豫,扣下扳機。
子彈擦過阿諾瞬間移動的身軀,堪堪嵌入他的上臂,伴隨著溫熱的血珠滴落在地。
旁側的男人身形抖了一下,腳下的步伐卻始終不停。
廉晟眼眸微沉,麵對突如其來的情況感到棘手。他收回視線,緊接著前人的步伐一同朝小男孩跑了過去。
刀鋒出鞘的聲音在寂靜的夜中掃過飄落的樹葉,迸發出泛冷的寒光,冰涼無情,不帶一絲溫度。
最後一步,廉晟幾乎是撲向小男孩,緊緊抱住之後猛地朝前滾了好幾圈,瞬間與阿諾拉開了距離。
手.槍在滾動的過程中飛出了幾米之外的空地,石頭軋過他護著男孩腦袋的手背,留下大大小小的劃痕在沁出微弱的血液。
待穩住二人的身軀之後,廉晟將還處在懵神狀態的小男孩迅速抱了起來,飛快道:
“快!邁開步伐跑回家一步也不要停!快!”
許是他的聲音信服能力太強,小男孩聽話得立刻轉身就跑。
就在他離開的下一秒,廉晟猛然轉身,抬手擋住那刺下來的刀刃。
阿諾一頓,靈活地將手中的匕首轉了一圈,落在男人手臂上的同時無情地劃下一道血痕。
銀色的刀刃沾上鮮紅的血跡在月光下顯得更加駭人,廉晟眉頭一皺,臂間傳來的疼痛使他微微鬆了力道。
趁著他減弱力道的一瞬,阿諾突然鬆開原本握著匕首的右手,換手後反手迅速地朝男人的腰間逼近。
廉晟反應很快,幾乎是在他換手的同時向後傾身。
但兩人之間的距離本就靠得極近,匕首毫無征兆地掠過他的腰間,鋒利的刀刃在他腰側不眨眼地劃開一道口子。
他倒吸
一口涼氣,感覺到溫熱的液體自腰側流淌而出,浸濕了他的衣襟,染紅了他的迷彩服。
儘管如此,他還是第一時間扣住男人粗壯的手腕一擰,將匕首從他脫力的手中應聲敲落。匕首落在他沾了血的左手,廉晟一個偏身,不假思索在男人的大腿上捅了一刀。
“啊!”
那張因疼痛而扭曲在一起的臉格外猙獰,隨著匕首被拔出的同時,大量的鮮血湧出傷口,瞬間就噴湧在泛滿沙塵的地麵上。
“廉晟!”
阿諾氣急敗壞地吼了一聲,捂著大腿上的傷口想要起身再戰。
突的,漆黑的夜空中突然劃過一道明亮的光線,紅色的信號彈衝上天空,不大不小地在空中綻放。
毫無征兆的光線照亮了廉晟的麵容,男人眸光陰冷,映著頭頂的紅光也不見一絲多餘的情緒。
明明已經負傷,卻還猶如雕像一般屹立在那,平靜的臉上宛若不曾經曆疼痛。
阿諾咬牙暗罵一聲,眼中閃過懊惱,有些不情願地瞪了眼前的男人一眼,在後者上前之前猛然拿出彆在腰間的□□扔在兩人之間。
刺激性的煙霧不受控製地在空氣中彌漫開來,廉晟捂著口鼻下意識向後退了幾步。
鄭和臨趕過來的時候煙霧已經散了一半,視線中模糊地映出阿諾踉踉蹌蹌的背影正好沒入前方的山林。
他動作飛快地掏出手.槍,準備追上去。
“彆追了。”
廉晟清冷的嗓音自身後響起,
“沒有用的。”
信號彈亮起,證明附近有人。而如此大張旗鼓的發送信號彈,證明附近的隊伍並不是零星半點的幾個人。
倘若漫無目的地爭一時勝意追上去,很有可能會落得死傷慘重的下場。
廉晟眼眸微抬,肅然狠意的目光不偏不倚地盯著那個方向。須臾,他才悠悠地問著身邊人:
“都解決了?”
鄭和臨點頭:“阿諾的手下看形勢不對,都飲彈自殺了。曹軍有意想翻越邊境線,但被我們的人製伏了。”
說到最後,還能聽出一抹小得意。
廉晟沒說話,隻是邁開步伐往回走。
月光的沐浴下,男人的身形筆挺而頎長,他抬手撿起方才滾動時掉落的□□,繞在手中最終穩穩插回原位。
乾淨的地麵被作戰靴穩妥地踩過,揚起的塵土被滴落的血珠重新打回地麵定格,成了夜色下最豔麗的“彼岸花”。
美麗無聲卻承載無儘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