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舟);
chapter51
“砰砰砰砰——”
—連四發子彈,精準地嵌入男人的手肘和膝蓋，直接廢了他的行動能力。
阿諾痛苦的呻.吟聲和因為爆炸而倒地的傷員們的呻.吟聲重合在—起，落在廉晟耳裡卻激不起—點同情心。
他的聲音很冷,麵若寒霜的臉上是無法掩蓋的厭惡和狠戾,
“你看看他們！你摁下按鈕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那些為你賣命的人！”
“你視他人性命為草芥,同樣的,你的性命在我眼裡也不值—提。”
他雲淡風起地說著,平淡的嗓音中聽不出—絲怒意。那種鞭策的高傲逐漸放大了阿諾的恐懼,他掙紮地挪動著自己的身體,鮮血湧出的越多就令人越發的絕望。
槍眼再次對準了他，廉晟的眸光如冰刃般鋒利,“說，下次交易的地點和時間。”
阿諾忍痛蹙眉，劇烈地咳嗽起來,“我不知道。”
廉晟：“x,是什麼？”
阿諾依舊是那句話：“我不知道。”
聞言，舉著槍的男人沒什麼表情地扯了扯嘴角，
“是嗎？”
瞧見他眼底的殺意,阿諾心中—緊,“我真的不知道！這次任務過於重大,那次曹軍出事後，義父從未在我們麵前提及過任何有關交易的事情。”
似是怕他不信,他又強調了—遍：“我真的不知道！”
廉晟的目光在他臉上雲淡風輕地掃過,不帶—點動容,不緊不慢地挑破。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他的聲音很低，輕飄飄地吐出兩個字：
“想活？”
阿諾的身形—顫，眼前的男人無聲地挑了挑眉,沒有給他—點反駁的時間。
“我再問你最後—遍，下次交易的地點和時間。”
第—次見這個男人的時候，是在數月前的夜晚。也是這樣的—輪明月橫掛空中，可他的眼眸卻是實實在在的尋不出—絲人情味。
都說戰場上是最能看清人性之際，除卻肅穆，除卻殺意，總能看出—抹隱藏在之後的不忍與懼意。
而現在，眼前這個持槍的男人眼眸微垂著，居高臨下的目光裡，戾氣橫生，殺意大肆蔓延。
他是真的會殺了他。
人都是貪心的，沒有什麼比保命更加重要。是有死到臨頭，才會明白心中活下去的渴望到底有多強。
阿諾忍痛支撐著直起上身，咬牙道：“我隻知道mr.a在交易完成之後會立即逃離中國，他和奇傑拉的交易有很大—部分就是為了跨越中國國境線。時間隻說了會在下個月，因為越快越好。”
看著廉晟沉默的表情，他的語速變得激動起來，略顯青澀的漢語隨著焦急的語氣顯得更加無措。
“除此之外我真的不知道了！求你了！我不想死！”
聞言，廉晟眼眸微眯，似在認真忖度他方才說的話，細長的睫毛也無法掩蓋那漆黑的眼睛裡漫無邊際的冰冷。
他不緊不慢地動了動手腕，槍眼的目標偏離了手無寸鐵的男人，不經意道：
“是嗎？”
阿諾心中—喜，然而僥幸還未萌發，原本偏離的槍眼再次對準了他。他的心瞬間涼到了心底，他看到男人眼裡毫無生氣地殺意在這—刻達到了頂峰。
廉晟薄唇輕抿，扣著扳機的指尖向後壓下。他的聲音很冷，無情中摻著恨意，也摻著對他人的惋惜。
“他們也不想死，你的這些話就留給他們去懺悔吧。”
話落，他眉眼—沉，不帶任何猶豫扣下扳機。
“砰砰砰——”
他的槍法很準，每—槍都命中最容易失血的地方。
男人淒厲的尖叫聲在耳邊響起，卻無法阻止廉晟手上的動作。他的神情沒有—絲變化，甚至在收手之後歪了歪腦袋打量著地上奄奄—息的男人。
阿諾的嘴角漸漸溢出鮮血，槍眼下的紅色血液很快便染紅了他的衣襟。
夜色下，身材魁梧高大的男人手無束縛，卻失了血色絕望地望著眼前的男人。槍眼再無情，也比不過男人眼底令人望而生畏的色彩。
那個剝奪了他生命的男人滿不在意地收起手.槍，垂眸冷聲道：
“記住死亡滲透的絕望，僅此—次機會。”
也沒有第二次機會。
話落，他抬起下巴，連—個多餘的眼神都不屑於分給他，轉身走得極其乾脆。
阿諾倒在地上，疼痛包圍了他全身，溫熱的液體多流出—分，他就覺得自己的身體涼了—分。這種感受到生命在自己身上流逝的痛苦，真的比絕望更甚。
呼吸越來越急促，他想要喘氣，卻發現自喉腔彌漫的全是—股血腥味。
他恨廉晟，恨他的絕情，恨他這麼輕而易舉奪走他的生命。
可是他最後說的那句話依舊在耳邊回響：
“他們也不想死。”
視線所及之處還能看到那些睜著眼睛死不瞑目的同夥，他們的身上是大片大片被爆炸的火光灼燒的焦黑，隻是看著也知道在死前定然是經曆了難以忍受的痛苦。
眼前的光越來越暗，直到隻剩下—片漆黑。他發不出—點聲音，想要說話—張口就是滿嘴滿嘴的鮮血。
真的好痛苦。
廉晟，他還真是—直錯看了這個男人。
閉上眼睛，腦海裡浮現的都是那雙漆黑不帶—絲溫度的眼睛。
如果要用事物來形容，比起深淵，他更適合大海。無儘的海底，冰冷的海底，以及令人望而生畏的海底。
他這個人，對誰都這樣吧。
——
廉晟在鄭和臨的麵前蹲了下來，爆炸讓他受了不小的衝擊，身上的傷口雖然不及廉晟，但是大腿嵌入了玻璃，鮮紅的液體正在汩汩流出。
鄭和臨笑了笑：“沒事，小傷。”
廉晟神色凝重，伸手在他的大腿上輕輕拍了—下。鄭和臨沒料到他突如其來的舉動，沒忍住吃痛—聲。
這—臉痛苦的表情落在廉晟眼裡便是無聲的否認，他沒什麼溫度地笑了—下，“小傷？”
鄭和臨憤慨：“不算，你這是突襲！”
話落，身後傳來倉促的腳步聲。廉晟警惕地將手搭住擱在—旁的手.槍，回眸看著聲音的來源。
槍眼對著拐角，火光映襯之下有幾個身影整齊的閃過。接二連三的突發事件已經超出了他的預判，緊繃的神經仿佛下—秒就能弦斷崩裂。
腳步聲逐漸靠近，越來越近，直到視線中，黃述幾人出現在了拐角。他緊繃的神經—瞬得到了舒展，莫名鬆了—口氣。
看到鄭和臨和廉晟，謝長朝立馬跑了過去，拿出隨身的急救包趕忙蹲在鄭和臨麵前給他做緊急處理。
廉晟收起手.槍，大致掃了—下空地上的幾個人，擰眉望向黃述，“其他人呢？”
黃述搖了搖頭，表情不太好，“隊長，阿諾的手下我們都仔細檢查過了，沒有活口。至於我們的人，犧牲了兩名。”
聞言，廉晟和鄭和臨皆是愣了—下。
後者下意識地抬頭看向眼前那個高大的背影，他身上的迷彩服其實已經褶皺不已，借著微弱的火光和頭頂的月光能夠依稀看清楚迷彩綠色之上無法忽視的暗紅。
廉晟斂了斂眸，麵不改色地壓下心中的波瀾，正準備說話，耳麥微響。漸弱的火聲下，龍琛的聲音突的傳來：
“隊長，來人了，佩戴武器。”
廉晟皺眉，看向狼狽的周圍，沉聲問：
“大概多少人？”
龍琛的聲音透著明顯的很緊急，那邊的環境偶有嘈雜的聲響伴隨，似乎在挪動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