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冉的視線在房間內掃視了一圈,略微蒼白的臉上有遲疑的不解。
“人呢?”
她的聲音很無力,在四下望了一圈都沒看到人的時候,果斷套了件開衫外套走出了臥室。
客廳很安靜,緩慢的行動力讓她有些懵懵的。落地窗外,光線極其明亮。黎冉抬眸望去的時候,窗外正飄著鵝毛大雪。
“又下雪了?”她低聲喃喃了一句。
昨晚回來的時候天氣還不錯,沒想到僅僅是一個晚上,又開始下雪了。這麼一看,今年的西江倒是格外博得雪花的喜歡。
一場又一場,接二連三的,仿佛在用雪花的純潔洗去這世界的汙濁。
“哢噠”,門鎖打開的聲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黎冉正巧站在玄關正對的那個位置,循聲回眸。
借著落地窗外明亮的光線,男人高挑的身影出現在玄關處。他的身上還是昨日那件黑色大衣,肩膀上落了一層薄薄的雪,被他低眸的時候給輕輕拍掉了。
他的動作極為專注,直到抬眸的時候才發現站在遠處靜靜望著他的女生。
“醒了?”
廉晟漆黑的眼睛閃過一絲詫異,在瞧見她身上單薄的穿著時趕忙邁步走了過去。
黎冉揉了揉眼睛,聲音極其虛弱:“嗯,醒來發現你不在,你去乾嘛了?”
廉晟拎了一下手中的袋子,順其自然擱在了一旁的中島台上。
“昨天我媽給我推了她認識的一個中醫,她說女生經期吃這些東西比較好,所以我早上起來就去買了點。”
黎冉沒有問他厲琴怎麼會突然給他推中醫朋友,想必肯定是自己昨天晚上的狀況嚇到他了。
彆說廉晟,就她自己今天早上醒來身體的疲憊程度來看,昨晚一定是被痛經折騰慘了。
她安靜地看著眼前這個說話的男人,一動不動,專注到廉晟都注意到她的視線,關心著問,
“怎麼了?還不舒服嗎?”
黎冉搖了搖頭,心中溢滿了溫暖,軟著聲音道:
“抱抱。”
女生的聲音無力中透著嬌軟,還摻著點不甚明晰的撒嬌意味在裡麵,聽得他耳根子一軟,當即心軟著走了過去。
然而走到一半,廉晟的步伐驀地一頓,如墨般深沉的眼裡閃過一絲為難。
“不行。”
他的聲音有些低啞,換來黎冉疑惑地詢問:
“為什麼?”
廉晟低垂著眼眸,眼底浸滿了柔意:
“我身上太冷了,怕你疼。”
聞言,黎冉怔在原地,心中彌漫的是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他在大院長大,高考之後一直過得是高強度嚴格管理生活,他明明應該是粗線條的單純大男孩,可軍營卻沒有帶走他一分感性和溫柔。
她沒有料到他的細心,也沒有錯過那話語裡的心疼和不忍。
黎冉望著他,本來朝男人伸出的手硬生生地停在那裡,不知道該收回還是怎的。
她的開衫外套很大,細白的手指隱在紅色的袖口裡,隻露出了一節瑩白的指尖。
女生的臉異常蒼白,虛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能重新倒下去。聽到廉晟的話,她徐徐垂下眼瞼,露出的指尖微微收攏了片刻,緊緊攥著柔軟的袖邊。
隻要一想到男人方才下意識地舉動和隱忍的拒絕,暖意用上心頭,讓她沒忍住苦笑了一下:
她怎麼能這麼幸運,碰到一個如此珍惜她的男人。
還記得之前告訴朱玲自己要結婚的時候,她不太明朗的表情:
“你確定真的想好了?冉冉,不是我反對,我隻是希望你能好好認真考慮一下。”
“結婚不是玩笑也不是一時衝動,你和他談了不過短短幾個月,我覺得還可以在等等,再留一段時間去考量一下,我不希望你和我一樣因為年少輕狂吃了一輩子的虧。”
黎冉是知道朱玲在工作上有多成功,在婚姻上就有多失敗。
曾經的她甚至為了家庭放棄了高升的機會,結果到頭來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鬨得筋疲力竭。
她回答不了朱玲的話,就算表麵上說著“我很認真”,實際上也無法掩蓋內心殘存的一點謹慎和未知。
然而此刻,她足以明白甚至確信,自己的衝動是這輩子最正確的決定。
因為眼前的這個男人,給了她肆意妄為的資本。
思及此,黎冉收攏的指尖重新舒展開來。這一次,她沒有遵循廉晟的話,義無反顧朝他走了過去,雙臂從他的腰側穿過,緊緊抱住了他。
“廉晟,我現在隻是想要抱抱你。”
她埋在他的頸間,貪婪地蹭了蹭,
“就是想抱抱你。”
因為你太好了,好到我無法形容你的好。
就算現在給她一支畫筆,腦海裡把所有用來表達溫柔和喜歡的顏色集中起來也無法繪畫出他的一分好。
——
大雪紛飛的西江,視野都被大片大片的雪花所掩蓋。
深夜的櫻花江畔,櫻花的枝丫被積雪壓彎,最終不堪負重掉落在流動的江河之上。
積雪落下,壓彎的枝丫失了重物抬高了幾分,露出了原先被樹枝擋住的那張略顯老態的麵容。
他拄著拐杖,有色鏡片後的一隻眼睛是幾近透明的義眼,嵌在有些鬆弛的皮膚上,在夜色下莫名瘮人。
穿著黑色西裝的兩個高大男人站在他的身後一動不動,直到其中一人看了眼手機屏幕,才清冷嚴肅地開口:
“boss,阿諾的遺體已經下葬完畢。”
奇傑拉斂了斂眸,拐杖重重地敲擊著水泥路麵,在這寂靜的夜裡發出不太悅耳聲音。
他沒什麼表情地勾了勾唇,“那邊聯係好了嗎?”
手下低眸頷首:“已經聯係好了。”
奇傑拉漫不經心地抬眸,雲淡風輕道:“具體目標告知他們了嗎?”
“已經全部告知,價格也談妥完畢。那邊的意思是,錢是一部分,人情也是一部分。既然是阿諾兄的仇,拚死也會讓他們血債血償!“
聞言,男人的眼眸微微彎了一下,被有色鏡片一襯顯得愈發陰冷。
“很好。”
他的聲音聽不出多大的情緒變化,腦海裡浮現的卻是火光之中那一具渾身中彈,淌著鮮血的屍體。
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高大魁梧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瀕死的最後情緒卻是麵對死亡的絕望和苦痛。
雪花飄落在臉頰上是冰涼的觸感,奇傑拉抬頭看了眼夜空中飄下的大雪,難得有興致伸手去接了幾片。
再大的雪花落在掌心,也在頃刻間化成了一顆小水珠,隻需輕輕握攏就能輕易碾碎,灰飛煙滅,不複存在。
就像是人的生命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教官的話可以學起來了:)我痛經誰對我來這麼一句我覺得可以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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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扁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