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棠聽著,心跳如鼓,道“你要說什麼?”
衛小川道“他們家收留流民,我們能不能告他們?”
朝廷有規定,不允許隨意收留流民。
因為這些流民沒有戶籍,沒有土地,為了溫飽,很容易鋌而走險做些危害他人的事。通常遇到這樣的事,要麼由衙門出麵遣返回原籍,要麼就地附籍,獎勵他們開荒落戶。
如果衛小川所言屬實,像李家這樣收留流民就有些不對頭了。
前世,她好像聽說過李家有這麼一個田莊,但當時她沒有注意。而且,她之所以對這個田莊有印象,是因為後來李家覺得那些流民都不好管束,要把那些流民趕出田莊去,有人不願意走,曾經鬨過事,死了人,李家報了官,後來官衙出麵才把這件事平息下去。
林氏為此好幾天都心情不好,還為此在家裡發脾氣,說做人就是不能太仁慈,李家做好事還變成了壞事,以後再也不收留這些流民了。
她當時也覺得那些流民不知道感恩……可如今看來,恐怕情況並不像她前世了解的那樣。
說不定衛小川歪打正著,無意間還真的發現了重要的線索。
鬱棠道“從你們家回來之後,我想了很久,覺得要是李家做了壞事,他們是從哪裡找來的人呢?畢竟是一條人命,拿到證據告到官府去,他們家也要吃官司的。若想沒有後患,或是自家的心腹管事下的手,或是在外麵雇的人。李家的管事,我已經去查過了,都好生生的在城裡,當天晚上也沒有誰不在。外麵雇的,敢做這事的,必須是幫閒。我也去問過了,臨安城裡有名的幫閒這些日子都在臨安城,沒誰跑路……”
衛小川聽著眼睛一亮,道“所以,害死我二哥的凶手,有可能就是那個田莊的流民?”
鬱棠輕輕地“嗯”了一聲。
衛小川忙道“那我請個假,明天就去那個田莊看看。”
“不行!”鬱棠道,“你要是被人懷疑了,憑你那小身板,跑都跑不了。我們現在可不能意氣用事。”
“好吧!”衛小川喪氣地道,“我聽我表哥說,那莊子裡的人都穿的挺好吃的挺好卻不怎麼下田做事。這裡麵肯定有蹊蹺。你也小心,彆被人發現了殺人滅口。你不是說,我們不能意氣用事嗎?”
李家雇了小混混來擄她,壞她的名聲,和殺人滅口有什麼區彆?
鬱棠道“你不用擔心,我不自己去,我請人幫忙。”
衛小川想想覺得可以,他道“那我先走了。第一天到縣學,老師們要點名的。我不能遲到,你有什麼消息,記得讓人給我送個信。”
鬱棠不好留他,忙道“你坐我的轎子過去吧!我來付賬。”
衛小川拒絕了,道“我從小路過去,很快的。你不要管我。可惜我們家田莊裡的人沒有看清楚那兩個陌生人的長相,不然我就可以帶著人去認人了。”
鬱棠舒了口氣,道“還好你們田莊的人沒看清楚那兩個人長什麼模樣,像你這樣直接帶人過去,就算是把人認出來了,他們也有辦法推諉。這件事不能這樣簡單直接,得智取。你快去上學吧,這件事我會辦妥的。”
衛小川隻是想抱怨兩句,聞言垂著頭走了。
鬱棠回到家一整晚就在想這件事,等到快天亮的時候,她終於拿定了主意,去找鬱文。
鬱文正在和陳氏把家裡清點好的東西都整理出來,準備送到鬱博家裡,先把鬱遠的婚事漂漂亮亮地給辦了。
鬱棠和父母閒聊了幾句,朝著父親使了個眼色。
鬱文會意,對陳氏道“我記得前年有朋友從眉州過來,帶了一匹蜀錦給我們,你把那個也找出來送到大兄那邊去吧!”
那布太硬,做衣裳穿著不舒服,鑲邊卻非常地漂亮,陳氏原本是準備留給鬱棠的,此時聽鬱文這麼說,她不免猶豫了片刻,想著那蜀錦雖然難得,但也不是買不到,隻不過價錢貴些,好在是鑲邊不需要那麼多,給鬱遠了就給鬱遠了,她應了一聲,去了庫房。
鬱文給陳氏找了事做,這才放下心來,和鬱棠去了書房。
鬱棠還不知道原本屬於自己的那匹蜀錦就這樣沒了。
她對鬱文道“我昨天回來的時候遇到衛家的五公子,他跟我說,他中秋節去給他外祖父送節禮的時候發現,離他外祖父家田莊不遠處的一個田莊是李家的,收留了很多的流民……”
“居然有這種事!”鬱文駭然,怒道,“要是那些流民暴動,臨安城會死人的,李家難道不知道嗎?不行,這件事我得跟湯知府說說。”
鬱棠拉住了父親,道“阿爹,您不能就這樣去找湯知府。”
鬱文不解。
鬱棠道“您想想,那李家也算是官宦之家,流民的危害彆人家不知道,他們家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們能雇混混擄我,就能派那些流民來家裡鬨事。我的意思是,您不妨先跟湯知府商量,讓他以官衙的名義去查查,就說有人舉報,田莊裡收留了通倭之人。若李家隻是做善事收留了那些人也就罷了。若是不對勁,湯知府自然知道該怎麼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