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棠再次謝過了曲家兄弟,委婉地道:“我會讓我們家大人出麵的。”
鬱家根本沒有李家勢大,就算是大人出麵又如何?
做為兩兄弟中動腦子的那個,曲家老二覺得鬱棠還是太天真了些。不過,梅花香自苦寒來,不受點挫,這位鬱家小姐也不會知道這世上的路有多艱難。讓她去碰碰壁也好。
曲家兄弟不再說什麼,按照鬱棠的吩咐,把兩個流民帶走了,並且先得藏上兩天再交給李和。
衛小川不解,但他很信任鬱棠。
如果不是鬱棠,他根本發現不了他二哥的死有蹊蹺,也不可能抓到凶手。
所以他等到曲家兄弟走後才問鬱棠:“姐姐,我們真的要請鬱伯父出麵嗎?”
他是個童生,而且在縣學裡讀書,讀書人家之間的門檻他比誰都清楚。
秀才見到舉人就得讓座,不管你是多大年紀,是什麼輩分。
同樣的,舉人見到進士就得低頭。
鬱文隻是個秀才。
李家除了舉人還有進士。
鬱棠笑了笑,眼睛都彎成了月牙的模樣,說不出來的溫婉好看,但是說出來的話卻與溫婉毫不搭邊:“當然,事情發展到這樣,已經不是我們一家兩家的事了。官官相護,官府肯定也是敷衍搪塞的。我們當然得找能為我們當家作主的人來打這官司。”
衛小川更糊塗了。
他摸了摸腦袋。
鬱棠的笑更溫柔了:“我們臨安城能有今天的太平清靜,可不是靠三年一任的知府大人,而是靠小梅巷的裴家。”
“對哦!”衛小川雀躍,差點跳了起來,“我怎麼沒想到!湯知府偏袒李家,我們就應該請裴家幫著做中人才是。裴家是積善之家,行事最是公允不過了。知府不管,裴家肯定會管的。他們不會坐視李家這樣濫殺無辜的。”
鬱棠點頭,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讓曲家兄弟把那兩個流民藏兩天了吧?等我們家中的長輩說好了,再把證據拿出來。免得到時候這兩個流民被李端殺人滅口。”
衛小川連連點頭,隨後卻像過了水的青菜,一下子蔫了。
鬱棠當他是想起了衛小山,不由在暗中歎氣。
無論如何,衛小山是受了她的牽連才死的。
她又何嘗心裡好受!
鬱棠輕輕地摸了摸衛小川的頭,溫聲道:“你今天不是休沐嗎?到我家裡去喝杯茶吧!我們兩家現在是親戚了,你還可以去找我阿兄玩,他是個很好的人,你表姐嫁過來了我阿兄肯定會對她好的。”
衛小川卻搖了搖頭,聲音低落地道:“我不想去玩,我要回去溫書。”
鬱棠不好攔他,道:“那也去我家坐坐,我這就讓阿苕去給你雇頂轎子,送你回去。”
衛小川輕輕地“嗯”了一聲,和鬱棠一起去拜見了鬱文和陳氏,隻說衛小川是路過,她請他回來坐坐。
陳氏原本就喜歡白白淨淨的衛小川,何況現在兩家要做親家,看衛小川就更喜歡,忙叫陳婆子去買些點心瓜果讓衛小川帶回衛家去:“給你姆媽和你阿嫂、表姐嘗嘗。”還囑咐他,“若是有要洗的衣服,就讓人帶個信,我讓陳婆子去幫你洗,休沐的時候天氣不好,就到家裡來住。有什麼功課不懂的,就來問你鬱伯父。”說完,又覺得孩子太小,人還靦腆,她說的再多,這孩子也隻會當成客氣話,索性道,“哎呀,看我,和你說這些做什麼。我等會讓你阿遠哥送你回去,給你姆媽帶個話。”
衛小川忙起身恭敬地謝了。
陳氏就讓阿苕去把在長興街忙的鬱遠叫了回來,等雇的轎子過來了,讓他親自送了衛小川回衛家。
鬱棠則把父親拉到了書房,把和衛小川調查李家的事一五一十地都告訴了鬱文。
鬱文嚇得臉都白了,在鬱棠述說時幾次想打斷鬱棠的話,怕自己情急之下說出什麼傷了女兒的話來又都忍住了。好不容易等到鬱棠把事情都交待清楚了,他頓時暴跳如雷,道:“你還把你父兄放在眼裡嗎?出了這麼大的事,你竟然誰也不告訴,帶著小川這個還沒有舞勺的孩子做出這樣凶險的事來。看來我平時還是太慣著你了。從今天開始,你給我好好呆在家裡,在寫完五萬個大字之前,哪裡也不準去。”
鬱棠知道自己做得不對,乖乖聽訓。
家裡人並不知道她是重生的,也不知道她一個人在李家掙紮了七、八年,受過的苦吃過的虧比尋常人家不知道多多少,她這一世行事作派都是前世靠著血淚,甚至是性命換回來的。如果會傷到家人,她是不敢做的。
父親聽到這樣的事,肯定會擔心。
她低頭認錯:“阿爹,我再也不會這樣了。我會好好在家裡寫大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