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端目中含笑地望著鬱棠道:“這件事是我母親不對。狂沙文學網不過,還請鬱小姐原諒,不管是哪位母親,在保護自己孩子的時候都不免會做幾件蠢事。好在是家母的初衷並不想傷害鬱小姐,我阿弟當時聽說鬱小姐可能有難,還曾和同伴一起去營救鬱小姐。說起來,我阿弟也是受害者啊!”
那些鄉紳個個都是人精,聞言一想就知道了這其中的蹊蹺,不由得都笑了起來。
裴宴沒想到這件事是李竣的母親林氏安排的。
他不由打量了李竣一眼。
隻見李竣正瞪大了一雙眼睛看著鬱棠,嘴角翕翕,好像有很多的話要對鬱棠說,又不知道說什麼好,最終化成了一抹黯然的悲傷。
他朝鬱棠望去。
鬱棠目光平淡地看著李端,無悲無喜,眼角的餘光都沒有掃李峻一下。
可見並不十分待見李竣。
裴宴在心裡暗暗稱奇。
看這模樣,他敢肯定,李竣是喜歡鬱小姐的,而且到了現在還很喜歡。鬱小姐主動撩拔李竣在前,為何現在又對他不屑一顧了呢?而且看樣子,也不像是喜歡李端的樣子。至少她在麵對李端的時候,他看不出鬱小姐對李端有什麼愫。
難道是他眼拙?
他在這方麵向來不太敏銳。
當初周子衿和那個什麼庵的主持有私,他陪著去吃了好幾回茶都沒有看出來,還是周夫人帶著人去捧打鴛鴦他才知道的。
裴宴不由摸了摸鼻子。
還有那個叫衛小山的衛家二小子,看得出來,鬱小姐是真心在為他出頭,甚至不顧自己的名譽,拋頭露麵也要和李端對質。
這位鬱小姐,可真是有意思啊!
這麼多人,兜兜轉轉的,她居然還有自己的立場。
生平第一次,有人讓裴宴看不透了。
但鬱小姐這樣不行啊,就算是李端承認了綁架事件是李家做的,卻把這件事推到了他母親林氏的上,女人嘛,頭發長見識短,突然衝動起來做件讓人目瞪口呆的事,也是常有的,為此盯著李家不放可不行。
要是他,既然把話引到了這件事上,就從另一個方麵做文章,質問李家出了這種事,準備怎樣善後,怎麼著也要把兩家姻緣上的關係徹底地斬斷了,讓李家再也不能利用這件事和鬱家結親。
那他要不要提醒鬱小姐一聲呢?
這個念頭在裴宴的腦海裡一閃而過就被他否定了。
現在他也不知道鬱小姐要乾什麼?雖然她看著是在為衛小山出頭,若實則是想嫁給李端呢?
他最看不清這種男男女女的事了,還是彆弄得裡外不是人了。
不過,如果鬱小姐真的想嫁給李端,他倒可以幫個忙。到時候李家和顧家退了親,顧昶的臉色一定很難看。
裴宴嘴角微翹,就聽見鬱棠道:“李夫人雖說是一時糊塗,但如今是李大公子掌家,李夫人做出這樣的事來,我們家是斷然不可能再和李家結親了,想必在座的各位和李大公子將心比心,也能理解我們鬱家的憤然。”
裴宴一下子就坐直了子。
沒想到,這位鬱小姐真的要和李家劃清界限啊!
他又看錯了!
裴宴低頭抿茶,掩飾著自己的不自在。
在座的鄉紳們則嗡嗡地議論起來,而受了鬱文委托的吳老爺更是順勢直言道:“嗯,鬱小姐言之有理。若是我家閨女遇到這樣的事,雖然是一片好心,可到底在心裡有了芥蒂,於禮法不合,兩家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結親的。”說完,他哈哈大笑了兩聲,道,“好在是鬱家要留了鬱小姐招贅,李家二公子又一表人才,才學出眾,我要是李老爺,也舍不得把養了這麼大的兒子送給彆人。冤家宜解不宜結,我看這件事就這樣算了,大家一笑泯恩怨好了,您說呢,裴三老爺?”
裴宴抬頭望向鬱棠。
鬱棠也正望向他。
她星光璀璨般的眸子此時透露出些許的緊張,全神貫注地注視著他,眼都不眨一下,仿佛怕眨了一下眼睛,就會遺漏了他的表,讓她來不及應對,讓事朝著對她不利的方向發展,而她微微向前傾斜的形,又帶著幾分哀求、期盼的味道,好像他的決定對她是如此地重要,能影響她的生死,影響她的未來,影響她的人生似的。
嘖嘖嘖,這位鬱小姐可真是一人千麵,需要的時候,能讓他看著都心軟,何況是李竣那小子。
裴宴不自在地又喝了口茶,看向李端。
到底年輕,還沒能完全藏得住七六,李端的臉色有些難看,顯然不喜吳老爺的話。
這麼說來,不是鬱小姐想糾纏李家,而是李家到了這個時候還想打鬱小姐的主意啦!
有趣,有趣!
裴宴想到顧昶那張溫和的麵孔,心越發地愉悅了。
他道:“文人客的佳話,通常都於禮教不合。偶爾出來一件,兩相悅也就罷了,還是不要讓世人有樣學樣的好。”
這就是反對李家再在婚事上和鬱家糾纏不清了。
鬱棠長長地鬆了口氣。
她早打定了主意要說服裴三老爺站在自己這邊的,沒想到裴家三老爺並沒有要她多說一句話就以“於禮教不符”幫了她一把。
裴三老爺看樣子真如以前她了解的那樣,雖然不太管事,可關鍵的時候,卻是能幫人,願意幫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