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看著大吃一驚,道:“你這是做什麼?去馬秀娘家吃酒也沒有看見你打扮得這樣隆重,難道是要去見誰?”
“去裴家拜訪。”鬱棠有些沮喪地道,“我有點事要去求見裴三老爺。”
陳氏倒沒有疑心。
在她心目中,裴宴是和鬱文一個輩份的人,何況裴宴宅心仁厚,庇護一方鄉鄰,女兒去見裴宴,就如同去拜訪長輩似的,打扮得隆重點顯得更尊重,打扮得樸素點則顯得更親近,無論如何都不為過。
“你們去找裴三老爺什麼事?”陳氏好奇地問,“是為了稅賦減免的事嗎?”
去年金華那邊受了水災,金華新上任的知府請求朝廷減免兩年的賦稅,朝廷同意了。臨安去年也受了水災,不過隻有四、五個村落罷了。有人見金華那邊免了賦稅,也打起這個主意來。這幾天還有人慫恿著鬱文聯名去請湯知府出麵。
鬱文覺得受災的麵積不大,而且眾誌成城,未必不能把損失補回來,找個理由給推了。就有人把主意打到了裴宴的身上。
“那倒不是。”鬱棠笑道,“是為了魯伯父那幅畫過去的。這幅畫最後落在了李家人手裡,這件事總得讓裴三老爺知道才是。”
一山不容二虎。
李家這些日子蹦躂得厲害,裴家也應該給李家一個教訓了。
陳氏點頭,一麵給她整理鬢角,一麵叮囑她:“那你去了要聽話,彆大大咧咧的把那裡當成自己家似的,想吃就吃,想喝就喝,姑娘家,還是要講點形象的。”
如果她姆媽知道她已經在裴宴麵前用手吃過豬蹄了,不知道會不會被氣得吐出一口老血?
鬱棠緊緊地抿住了嘴,不想發出任何一個音節。
好在鬱文很快就回來了,父女倆在書房裡說悄悄話。
知道了來龍去脈,鬱文抱怨道:“你這孩子,事先乾什麼去了?要是裴三老爺不相信你呢?”
鬱棠總不能說這是她的一種感覺吧?
她道:“您是一家之主,又是臨安城裡數得著的讀書人,偏偏裴三老爺的脾氣現在誰也摸不清楚,您去找他,他答應了還好說,若是不答應呢?您總不能拿熱臉去貼他吧?還是我去合適些!就算說錯了話,彆人也隻當我是個小孩子,不會放在心裡的。”
鬱文覺得女兒說得有道理,重新梳洗後,和鬱棠一起去了裴府。
裴宴不太習慣等人,送走了鬱棠之後,他就去了自己位於外院的書房。
這個書房,通常都是用來處理庶務的,頗令人放鬆。
鬱棠和鬱文走進書房的時候,他正懶洋洋地躺在一張竹藤做的不倒翁躺椅上,喝著新上市的岩茶,秋日正午的陽光暖暖地照進來,讓他看起來如這秋日的陽光般愜意。
“鬱老爺和鬱小姐來了!”他沒有端架子,站起來和兩人打著招呼,視線則落在了鬱棠身上。
不錯,嬌嬌滴滴的像朵春天的海棠花,這才是女孩子該有的樣子。
他微微頷首,露出滿意的神色。
鬱棠鬆了口氣。
心裡卻在琢磨著,原來裴宴欣賞這樣的作派,還好她濃眉大眼,清麗不足,美豔有餘,不然還真的經不起這樣的打扮。
以後來見裴宴,就這樣裝扮好了。
畢竟她有求於人。
鬱文則是受寵若驚。
裴宴的形象太隨和,對待他們如同對待老朋友。
鬱文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裴宴,忙給裴宴行禮,嘴裡道著:“打擾了!”
裴宴搖了搖頭,看著小丫鬟們進來上了茶點,把門關上,然後開門見山地對鬱棠道:“那幅輿圖你們帶來了嗎?我們還是先看看輿圖吧?如今海上生意好做,大家都想來分一杯羹,各找各的路子,各組各的船隊,各家有各家的航海圖……”
他一麵說,一麵接過鬱棠手中的輿圖,將它平攤在了書案上,然後轉身去拿了麵凹凸鏡出來。
鬱文頓時激動了,道:“您手裡這是凹凸鏡吧?做得可真精巧?也是泊來貨嗎?”
裴宴不解地看了看手中的凹凸鏡,隨即恍然道:“正是凹凸鏡。我前幾年去文州城玩的時候,無意間發現的,就買了下來。你要看看嗎?”說著,把凹凸鏡遞給了鬱文。
鬱文極為好奇地拿在手中前後左右看了半晌這才還給裴宴,並道:“讓您見笑了。我對這些小東西很感興趣。”
裴宴想到自己從前誤會了鬱小姐還沒有正式給鬱家道過歉,不以為意地道:“鬱老爺要是喜歡,這個我就送給你好了。我還有一個,放在杭州城那邊的宅子了。”
“哎呀,不用了!”鬱文紅著臉推辭,“我就是看看。”
“沒事。”裴宴說著,已拿了凹凸鏡去仔細看那幅輿圖。
鬱家父女頓時屏氣凝神,等著裴宴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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