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江潮,自己賠得一塌糊塗了,還能不卑不亢地跑到他這裡來誆他。
是個人才!
難怪鬱文和吳老爺不過隻是見了他一麵,就立刻被他打動,投了銀子不說,在他血本無歸的時候還願意繼續幫他。
裴宴微微傾身,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道:“你想說什麼?”
江潮咬了咬牙,道:“我想裴三老爺支持我做筆海上生意。這個季節,可是海上最風平浪靜的時候,要是再拖下去,就隻能等到明年了。您既然知道寧波府的事,肯定也知道王老板不是不願意做這門生意,是因為我們本錢太小,經不起折騰。可您不一樣!您不僅掌管著裴家,您自己名下也有大筆的私產。就算不以裴家的名義,憑您自己,也能做得起海上的買賣。”
連他自己名下有私產都打聽清楚了。
裴宴笑道:“那你知不知道我們裴家和宋家是姻親。我憑什麼幫你?”
鬱文也好奇不已,他一麵給江潮續著茶水,一麵問江潮:“你當時是怎麼回答的?你又是怎麼知道宋家和裴家不和的?”
此時江潮已經從裴府回來了。
他背心全是汗,濕漉漉的衣衫,非常地不舒服。
隻是他一進門就被早早等在天井的鬱文拽到書房問話,還沒來得及更衣,隻好先忍著,道:“鬱兄知道裴家和宋家是姻親卻不知道他們兩家有什麼罅隙?”
鬱文還真不知道。
他支支吾吾地半晌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江潮不禁懷疑鬱家和裴家的關係,他正尋思著自己要不要告訴鬱文,就看見雙桃進來奉茶,他心中一動,觀察著雙桃的動靜。
雙桃奉過茶之後,就收了茶盤,靜悄悄地站到了落地罩的帳子後麵,不留心的人,根本覺察不到她在屋裡。
江潮明白這是鬱家小姐讓雙桃來打聽消息的。
他心中一動,道:“鬱兄是臨安人,我以為你們都知道的。沒想到宋家和裴家的官司,你們還要從我這裡聽說。”
鬱文訕訕然地笑了笑。
江潮倒是一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的模樣,道:“宋家老安人和裴家老安人因是他們錢家嫁得比較好的姑娘,因而裴家老安人剛嫁到臨安的時候,兩家走得還是比較近的。不過那時宋家有四、五個子弟在外麵做官,裴家隻有個望老爺中了進士,相比之下裴家自然沒有宋家顯赫。加上宋家在蘇州府,裴家在臨安,日子一長,宋家對裴家不免有時候會有些怠慢。
“據說兩家不和,是從宋家大老爺成親的時候開始的。”
“裴家老安人帶了裴家三位老爺去蘇州府吃喜酒。裴大老爺為了一篇文章和宋大老爺的幾位同窗起了口角,後來不知怎地,還動起手來。其中一位還被裴家二老爺給打了。”
鬱文目瞪口呆。
江潮道:“原本這也不是什麼事。大家都是十七、八歲的年紀,說是打了,不過是被湊了幾拳,大人們各自嗬斥一頓也就過去了。偏偏宋家記大老爺是個護短的,又自視甚高,帶著幾個隨從把裴二老爺給堵在夾道裡給打了。裴二老爺吃了虧,裴三老爺就領著裴家帶過去的幾個護院把宋大老爺的新房給砸了。
“這下就不好收場了。
“結果,裴老安人也不是個吃素的,比宋家更護短。丟了兩千兩銀票給宋家,連喜酒都沒有喝,當天就帶著三個兒子回了臨安。宋家派了人來理論,裴老安人把三個兒子護得緊緊的,不僅不道歉,還揚言,要是宋家不把打人的隨從交出來,宋、裴兩家就不必走動了。”
鬱棠杏目圓瞪,問雙桃:“打人的是裴二老爺不是裴三老爺?”
雙桃道:“我聽得清楚。打人的是裴二老爺,砸新房的是裴三老爺。”
那為什麼大家都說裴二老爺是個老實忠厚、孝順守禮之人?
雙桃繼續道:“宋家和裴家就這樣沒什麼來往了。後來裴家三位老爺都中了進士,宋家卻一日不如一日。裴家二老爺成親的時候,宋老安人親自來臨安給裴家道賀,這件事才算是揭了過去。”
“所以江潮就利用了這一點,求到了裴三老爺麵前?”鬱棠喃喃地道,“甚至答應了江潮,拿出銀子來給江潮投資讓江潮重新買條船,跑寧波到蘇祿的海上生意?”
雙桃:“裴三老爺還沒有答應,隻說到時候會想一想的。”
就算是想一想,江潮也很厲害了。從前裴宴可是說過,不做海上生意的。是什麼原因讓他改變了主意?
以她對裴宴的了解,他並不是個容易改變主意的人。
鬱棠想到之前顧昶的拜訪和裴宴的遲歸……難道是裴家出了什麼變故不成?
鬱棠有些擔心,琢磨著要不要去見見裴宴。
畢竟裴宴幫她良多,她好歹有前世的經曆,若是能幫得上裴宴的忙,那就太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