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棠接了匣子,親手遞給了裴宴。
裴宴仔細地看了看他們家的匣子,道:“這雕工真的很一般。你們看,這裡,這裡,還有這裡,線條都處理得不夠明快。我要的匣子你們一定得注意了。還有,這漆也不夠亮。是因為漆不好?還是你們家調不出更亮的漆來?我在宮裡看到的那個剔紅漆的匣子,光鑒照人,像鏡子似的,你們得想辦法達到這樣的工藝才行。”
關於剔紅漆的手藝,鬱棠也不是十分懂。
她和裴宴一起看著鬱遠。
鬱遠緊張得背心冒汗,道:“是漆不好。從前我祖父在的時候,也曾做出過像鏡子一樣光亮的匣子,不過要花很多的功夫。”
也就是,手藝方麵還是可以解決的。
裴宴立馬道:“那好。你先去進點好漆,再和家裡的師傅商量怎麼樣能做出光亮如鏡的匣子來,怎樣改良你們家的雕工。”說完,還大聲叫了阿茗進來,“你去帳房裡支兩千兩銀子給小東家。”
鬱氏兄妹被這通變故弄得目瞪口呆,齊聲道:“不用,不用。我們家這些銀子還是有的。您上次幫我們家那麼大的忙,還有錢存在銀樓裡呢!”
裴宴卻不改初衷,道:“既然是我的主意,那這件事的成敗就是由我負責。這銀子也不是給你們的,是暫時借給你們的。等你們賺了錢,是要還給我的。”說完,還一副怕他們不收的樣子,頓了頓,繼續道,“算你們三分的利好了。”
這下鬱棠和鬱遠都沒話說了。
裴宴又說了幾個他們匣子上的不足,阿茗來稟說沈先生來了。
裴宴眉頭皺得能夾住蚊子了,道:“請沈先生去花廳裡坐會兒,我這就來。”
鬱遠看著起身告辭。
鬱棠也不好多留,可她臨出門前還是忍不住悄聲問裴宴:“沈先生找您做什麼?我聽說他這些日子總是來找您!”
裴宴欲言又止。
鬱棠非常地詫異。
是什麼事?居然會讓直來直去的裴宴不知道說什麼好……
但她不是那強人所難的人,她就當沒有問過這話似的,笑道:“那我先去送送我阿兄。”
裴宴頷首。
鬱氏兄妹出了耕園。
鬱遠道:“你還要在這裡住幾天?到時候我來接你吧?”
鬱棠搖頭,道:“阿嫂過些日子不是要生了嗎?你還是彆管我了。我還要在裴家住上兩、三天,到時候裴家的轎子會送我回去,你不用擔心,隻管把三老爺交待的事辦好了。”
“那肯定的。”鬱遠感慨道,“三老爺對我們有大恩,我們可不能抽他的船板。無論如何我這次也要把三老爺要的匣子做出來。”
鬱棠鼓勵了大堂兄幾句,看著大堂兄離開了裴家,她這才慢悠悠地往自己住的客房走去。
前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裴宴貌似也幫了她很多。今生,她希望有個機會能報答裴宴才好。
而且裴宴幫助鬱家漆器鋪子的事,裴宴並沒有刻意隱瞞,相信裴家上上下下的人很快就會知道了。她要不要跟裴老安人說一聲呢?畢竟是他們鬱家受了恩惠,她於情於理都應該去道聲謝才是。
鬱棠拿定了主意,就去了裴老安人那裡。
老安人正倚在貴妃榻上聽著珍珠給她讀佛經。見她進來,就笑著讓珍珠去搬了繡墩過來。
鬱棠客氣了一番,坐了下來,和老安人寒暄了幾句,就把話題慢慢地往剛才的事上引:“……送走了我阿兄,想著他回去做匣子去了,我就想問問您有沒有什麼喜歡的圖樣,我讓阿兄也做幾個給您裝東西。”
裴老安人眼睛轉了轉。
小丫頭,是想告訴她鬱家受了裴宴的恩惠吧?
裴老安人笑道:“你說遐光幫你們家畫了兩幅圖樣?我也不想要彆的,你就送我兩個他畫的圖樣的匣子給我好了。”
這個簡單。
鬱棠最怕裴老安人覺得她是彆有用心,來蹭裴宴的光似的。
“好的。”她忙不迭地應道,“我讓我阿兄給您選兩個雕得最好的。”
裴老安人想了想,道:“那就乾脆給我多做幾個,浴佛節,我要給昭明寺送佛經。你就再做兩個能裝佛經的匣子。”
鬱棠連聲應下,等到五小姐下了學,兩人陪著裴老安人用了晚膳,又說了會佛香的事,這才各自回了屋。
陳大娘就問裴老安人:“要不要跟三老爺說一說。”
這樣無緣無故地突然照拂起鬱家的生意來,誰知道了都會多想一會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