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要讓李家失去了一門好親事,還借著他的手把李家給連根拔起,甚至連顧小姐也不放過。
想到這裡,裴宴揉了揉太陽穴。
他能想到的都想到了,他能防範的也都防範了,但願浴佛節那天鬱小姐沒有機會惹出什麼妖蛾子讓他去收拾殘局!
裴宴輕輕地歎了口氣,轉身和沈善言繼續說起京中的形勢來:“這次都督院派了誰做禦史?真的隻是單純地來查高郵河道的帳目嗎?”
沈善言沒有吭聲,表情明顯有些震驚。
裴宴訝然,不知道他怎麼了,又問了一遍。
沈善言這才“哦”了一聲,回過神來,道:“派誰來還沒有定。京中傳言是衝著高郵的河道去的,可派出來的卻是浙江道的人,一時誰也說不清楚。隻能等人到了,看他們是歇在蘇州還是杭州了。”
裴宴沒有說話。
沈善言有沈善言的路子,他有他的路子。
如果這次司禮監也有人過來,恐怕就不僅僅是個貪墨案的事了。
他沒有說話,沈善言卻忍不住,他道:“你……怎麼一回事?怎麼管起鬱家那個小小的漆器鋪子來?就是鬱惠禮,也不過是因為手足之情會在他兄長不在家裡的時候去看看……”
裴宴卻事事躬親,做著大掌櫃的事。
這不是他認識的裴遐光!
裴宴聽了直覺就有點不高興,道:“漆器鋪子也挺有意思的。我最近得了好幾件剔紅漆的東西,想看看是怎麼做的。”
沈善言有些懷疑。
雖說有很多像裴宴這樣的世家子弟喜歡一些雜項,以會星象懂輿圖會算術為榮,甚至寫書立著,可畢竟不是正道,裴宴不像是這種人。
但他還沒來得及細想,因為裴宴已道:“要是司禮監有人出京,會派誰出來?”
沈善言的心中一驚,哪裡還顧得上去想這些細枝末節,忙道:“你聽說會有司禮監的人隨行?”
裴宴點頭,自己都很意外。
說鬱家的事就說鬱家的事,他為何要把這個消息告訴沈善言?
他原本是準備用這件事做底牌的!
裴宴的眉頭皺了起來。
鬱棠和鬱遠離開了裴府之後,鬱棠就一直猜測裴宴為什麼不高興。
她覺得裴宴的情緒肯定與沈善言有關。
她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沈善言來拜訪裴宴了。
沈善言一個避居臨安的文人,除了上次沈太太的事,又有什麼事能讓他和裴宴糾纏不清呢?
鬱棠歪著腦袋想了良久。
鬱遠卻捧著手中的小圓盒,就像捧著個聚寶盆似的,臉上一時流露出擔憂的表情,一時流露出欣喜的表情,讓鬱棠擔心不已,懷疑鬱遠會不會太高興了,一下子瘋癲了。
鬱棠還試著問鬱遠:“小侄兒的名字定下來了嗎?”
本著賤名好養活的說法,鬱遠的長子叫了大寶。
聽她大伯母的意思,如果再生一個就叫二寶,隨後的就叫三寶、四寶……
鬱遠立刻警覺地回頭望著她,道:“二叔父又想到了什麼好聽的名字嗎?”
鬱文之前就表示,想讓大寶根據他的輩分、生辰、五行之類的,取個名字叫順義。
大家都覺得這個名字像仆從的名字,但鬱文是家裡最有學問的,又怕這名字確實對大寶的運道好,就是鬱博,也沒有立刻反駁。
鬱棠相信他阿兄的腦子沒問題了。
兩人回到鋪子裡,夏平貴正眼巴巴地等著他們回來,聽說鬱遠手裡捧著的那個剔紅漆的小圓盒是裴宴給他們做樣品的,他立刻戰戰兢兢地走了過來,摸都不敢摸一下,就著鬱遠的手打量起這個雕著竹葉的小圓盒來。
鬱棠不懂這些,心裡又惦記著剛才裴宴的情緒,聽夏平貴和鬱遠嘀咕了半個時辰就有些不耐煩了,她道:“阿兄,要不我先回去了吧?等你們看出點什麼來了,我再和你去趟裴府好了。”
鬱遠見鬱棠有些精神不濟,心疼她跟著自己奔波,立刻道:“那你先回去吧!好好歇著。要去裴府也是明天的事了。“
鬱棠就帶著雙桃走了。
又因為前頭鋪麵上有好幾個男子在看漆器,她就和雙桃走了後門。
不曾想她和雙桃剛剛邁過後門高高的青石門檻,就看見了裴宴的馬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