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底沒有笑。
對他的笑,不過是客套罷了。
這讓裴宴不太高興。
她從前在他麵前,就是客套都帶著幾分特有的狡黠,仿佛算計他也算計得理直氣壯,就好像……好像他是自己人,她知道他就是生氣也不會把她怎樣般……地信賴著他。
是的!
是信賴。
可現在,這種信賴不見了。
她現在防著他。
她怕他。
這讓裴宴心神一凜。
從來沒有人,如此地對待過他。
彆人總是試探他,或是試圖說服他,想讓他變成對方值得信賴的人。
鬱棠卻從來沒有試探過他,也沒有試著說服過他,她一開始就是小心翼翼地接近他,靠近他,看他的眼色行事,在他能接受的範圍內小小地開著玩笑……她是除去父母親外唯一一個從一開始就相信他,從來不曾懷疑過他的人。
就像個小貓小狗似的,天生就相信他。
他們怎麼就走到了這一步呢?
小貓小狗就是挨了打才會感覺到受了委屈,他,他也沒說什麼啊!
裴宴腦子轉得飛快,回想著他們之間的對話。
很快就找到了槽點。
是在他問她李家要怎麼處置的時候?
李家對她就這麼重要?他略一不順她的心,她就傷心難過?
裴宴心裡很不舒服。
李家算是個什麼東西?也值得她和他置氣。
還一副不再信賴他的樣子。
裴宴道:“你說吧,李家怎樣處置?沈善言坐在我那裡不走,我們快刀斬亂麻把這件事給解決了。我等會還要見顧朝陽呢!”
顧朝陽應該是要和他談裴彤的事。
沈善言的突然到來,打斷了他們之間的談話。
他大嫂想要和顧家聯姻,就是為了讓裴彤出去讀書。
顧朝陽是不會死心的。
至於調查三皇子的事,顧朝陽是個聰明人,他甚至拒絕和孫家的聯姻,就不會是個魯莽自大之人。
傷了江南的世家,他們顧家就等著被孤立吧!
鬱棠愣住。
裴宴什麼意思?
她有說什麼嗎?
讓他全權處理李家的事也錯了嗎?
鬱棠很生氣,冷冷地道:“李家原本不關我們家什麼事,我隻是同仇敵愾,不想有人家和我們家一樣成為李家的受害者。既然李家事發了,他們家也不能再去害彆人了,我也就放心了。怎樣處理都行,三老爺您做主就好了。時候不早了,我出來這麼久,家母也該擔心我了,恕我不能再和您多說,告辭了!”
這次,她是頭也不回地疾步進了院子。
裴宴氣得胸膛一起一伏地,看看四周覺得哪裡都不順眼,抬腳就把那合抱粗的香樟樹給踹了一腳。
樹葉沙沙作響,還落下幾片樹葉。
裴宴就更氣了。
你不就是想要懲罰李家嗎?他偏不讓她如意。
他就要把李家撈回臨安,天天放在眼皮子底下,沒事的時候就去撓兩爪子。
讓他不安生,那就誰也彆想安生!
裴宴怒氣衝衝地走了。
徐小姐從旁邊的大石頭後探出頭來。
哎呀,她可發現了不得了的事。
原來鬱小姐不僅能隨時見到裴宴,而且還敢和裴宴吵架,還能把裴宴給氣跑了。
這兩個人,肯定有貓膩。
徐小姐眼睛珠子骨碌碌地轉著,覺得明天自己裝病,要不要把鬱棠叫來陪她呢?
她捂著嘴笑。
笑得像個小狐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