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紹是張英的長子,是張家的繼承人。
人肯定會有一死。
但裴宴從來沒有想過張紹會這樣地去世。
“張大人真是落水溺亡?”裴宴睜大了眼睛,把信又從頭到尾仔細地看了一遍,問拿信進來的裴柒。
裴柒知道事關重大,神色繃得緊緊的,道:“我仔細問過了,真的是意外。原本沒準備走九江那段路的,是張大人臨時決定過去的。同時落水的還有張大人的師爺。九江知府都嚇傻了,和幕僚商量了一夜,都不知道怎麼跟張老大人交待,先給您和江大人寫了信……”
裴宴是關門弟子,像小兒子,最受寵。江華是張英目前仕途走得最好的弟子,像長子。九江知府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當然是希望這兩個人能出麵幫他擔擔子。
裴宴又把那封信讀了一遍,腦子裡“嗡”的一聲才炸開。
鬱小姐之前說的有關江西巡撫的話,現在全都有可能對上了。
若是平時,彭嶼肯定不敢挖張家的牆角。可現在,張紹突然去世,江西巡撫的位置空了出來,大家肯定是群起而攻之,想方設法地要得到這個位置。
如果沒有鬱小姐的示警,恩師老年喪子,他們這些做師兄或是師弟的,肯定忙著去安慰活著的,忙著給張紹送葬,忙著安排張紹的身後事,哪裡有精力去管誰接手了江西巡撫。
而且在張家人眼中也好,在他眼中也好,江西巡撫固然重要,還沒有重要到非要安排自己人的地步。
仕途譎詭,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官員,誰做什麼位置,也有運氣在裡麵。
但照著鬱小姐說的,因為彭嶼做了江西巡撫,李家和李家姻親林家都在江西買了田莊,跟著裴家做起了糧食生意。
這等同於裴家開山,他們跟著收糧。
如果兩家關係好也就罷了,在李家一直都想取裴家而代之的情況下,裴家還帶著他們家發財,裴宴自認自己沒有這麼好的脾氣和胸襟。
他突然有點理解鬱棠為何盯著李家不放手的心情了。
裴宴趿著鞋在內室來回地走著。
不能讓事態繼續這樣發展下去。
難怪鬱棠的夢裡李端能重振家業,彭家成為了福建第一大世家。
彭嶼做了江西巡撫,就有資格角逐六部侍郎,就有可能拜相入閣。
江南的資源隻有這麼多,彭家占得多了,他們就會占得少。
還有市舶司。
彭家就有可能影響到最終撤銷哪個市舶司。
若是保留了泉州的那個市舶司,他們現在做的事就全都付之東流了。
裴宴叫了小廝服侍自己穿衣服,把手中的信交給了裴柒:“給周狀元看。讓他到我這邊來用早膳。”
裴柒一溜煙地跑了。
裴宴抬頭,看見房間藍綠色大梁上用金粉勾勒的文珠蘭和地湧金蓮。
他走到梁下。
難道真的是菩薩保佑?!
他們家請了高僧到昭明寺講經,然後鬱小姐就做了那個夢。
菩薩這是在借鬱小姐之口暗示他未來的事嗎?
也就是說,二皇子才是真命天子。
他仔細地回憶著鬱棠告訴他的那些話。
裴宴突然感覺到心慌氣短。
按鬱小姐的說法,彭十一要殺她!
念頭一閃而過,他胸口像壓著塊大石頭。
“阿柒,阿柒!”裴宴大聲叫著裴柒的名字。
趙振快步走了進來,道:“阿柒去了周狀元那裡。您有什麼吩咐,我能辦嗎?”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