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盈盈將茶遞給了裴老安人,一麵笑盈盈地給裴老安人捶著肩膀,一麵聲音輕柔地道:“三老爺怎麼可能是個毛躁的人呢?您看他接手裴家之後,哪一件哪一樁不是安排的好好的。他這樣,不是因為相信您嗎?相信您會幫他,相信您會安排好,相信您有自己的成算。說起來,三老爺這才是真正的和您最親。有什麼話都敢說,有什麼事都敢讓您幫著辦!”
言下之意,相比大老爺當年偏聽偏信,隻要一涉及到大太太的事就不管巨細都要問個清楚,相比二老爺的不聞不問,卻也從來不提任何要求,三老爺這樣才是真正的親近。
裴老安人明白陳大娘的意思,思忖著點了點頭。
很快,裴宴就得到了消息。
他不由為自己的機智捏了把冷汗。
這婆媳之間的相處,可真是門技藝,他偶爾客串一下還成,讓他天天這樣,他可受不了。這種事,隻能交給鬱棠由她自己去想辦法。
但願她有這個本事能兜得住他姆媽。
鬱棠還沒有嫁過來,他已經開始頭痛了。
相比裴家的波譎雲詭,鬱家卻顯得頗為平靜。
鬱博親自去安排了席麵,叫上了鬱遠,準備好好的感謝吳老爺一番。
鬱文被陳氏拉去更衣,陳氏忍不住低聲抱怨鬱文:“你也彆太過份了!人家裴三老爺把你當長輩,你就應該有個長輩的樣子,端坐在那裡不動,卻讓吳老爺幫你送客,這是什麼做派?你也不怕裴三老爺私底下笑話我們家?”
“他敢!”鬱文粗著脖子道,“誰家的嶽父不是這樣對待女婿的,他難道不是我未來的女婿?我讓彆人替我送送他怎麼了?”
“老頑固!”陳氏說不動他,氣得直罵。
鬱文揚長而去,到了宴請吳老爺的大廳卻立刻換了張笑臉,和吳老爺說起江潮那船貨:“也不知道能不能順利的到,若是姑娘的婚期定在了九月底,來不來得及置辦嫁妝。”
這就是要把那海上貿易得來的利益都給姑娘做陪嫁的意思了。
吳老爺覺得鬱文不愧是讀過書的,有擔當,有氣魄,不同意是不同意,但同意了這門親事,卻能下決心給姑娘做麵子,是個值得深交的人。
他豎了大拇指,道:“你要是不放心,我們不如走一趟寧波好了。”
兩人嘀嘀咕咕商量起鬱棠的陪嫁來。
鬱棠倒覺得大可不必如此。
她是什麼樣人家的姑娘,就算有再多的陪嫁,彆人也知道,犯不著踮著腳做長子。她勸母親和為她忙著的大伯母:“和街坊鄰居們嫁姑娘時一樣就行了,彆人家隻會誇我們家本份。”
陳氏和王氏根本不聽,鬱棠有意讓相氏和馬秀娘幫忙勸一勸,誰知道裴老安人身邊的陳大娘突然拜訪,十分客氣地對陳氏和王氏道:“天氣熱了,老安人要帶幾位小姐去彆院避暑。去年鬱小姐也跟著一道去了,今年老安人還想請鬱小姐一道,不知道兩位太太的意思如何?”
未來的婆婆相邀,雖然不知道是凶是吉,可鬱家能拒絕嗎?
陳氏和王氏連忙恭敬地應了,送走陳大娘之後卻開始擔心起來,猜測著裴老安人是什麼意思。
鬱棠不忍看兩位長輩憂心,索性讓雙桃私底下去見了計大娘。
計大娘已經知道裴鬱兩家的事,對待雙桃自然比從前又熱情了幾分。她笑著告訴雙桃不必擔心,裴老安人真的隻是請鬱棠一起去避暑,而且還承諾,若是鬱棠有什麼事,她肯定立刻就差人來告訴鬱家的人。
陳氏和王氏得了這樣的回信,心中微定,忙前忙後地幫著鬱棠收拾衣飾,按著和裴家說定的時間,把鬱棠送到了裴府。
鬱棠心情很平靜。
她和裴宴有很大的差距,這個差距不是靠陪嫁或是其他就能彌補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嫁到裴家之後好好地和裴宴經營自己的婚姻,讓彆人慢慢地認識到她的好。
考慮這些的時候,她不禁俏皮地想,實際上彆人不認識她的好也沒有關係,裴宴覺得她好,裴老安人覺得她好就行了。
前世她在李家的時候,想討好這個討好那個,結果誰都不買賬,等到她和李家站到對立麵,誰也不討好了,眾人覺得她不好惹,都不願意惹她,不願意得罪她,反而對她客客氣氣的。
她和善時沒有做到的事,板著臉反而做到了。
鬱棠像從前一樣笑著去給裴老安人問了安。
裴老安人看上去也和平時沒有什麼兩樣,問了問她家中長輩的身體,問了問她這些日子都在做什麼,就端了茶,讓她去找裴家的幾位小姐玩去:“她們聽說你今年和去年一樣要和我們一起上山,很高興,一直問你什麼時候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