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和鬱棠……很多他不解的事突然間都豁然開朗起來。
他打了個寒顫。
難怪人說青竹蛇兒口,黃蜂尾後針,最毒卻是婦人心。
她這是要為衛家的那個小子報仇嗎?
李端心裡亂糟糟的,回憶著和鬱棠相識之後發生的事,不知道哪件事做錯了,也不知道哪裡出了錯,以至於弄成了今天這樣的場麵。
他若是後悔,來得及嗎?
又應該從什麼時候開始改正呢?
李端連這個都不知道。
林氏看他突然臉色煞白,壓根就不相信他的話,而是想了想,吩咐趕車的車夫:“回轉頭去,我倒要看看,是什麼事讓你這麼失魂落魄?”
最後一句話,問的是李端。
李端忙道:“沒什麼,我隻是想起了一件事。您彆這樣大費周折了,我們還是快點出城,快點回杭州城吧!我們走了這麼長的時候,杭州城那邊也有一大堆事等著我們呢,我們犯不著在臨安城耽擱時間。”
可趕車的是林氏的心腹,林氏疾言厲色,他怎麼敢不聽。
然後林氏看到裴宴送鬱棠上了轎子,裴宴還捏了捏鬱棠的手,等鬱棠的轎子消失在了青竹巷的後巷,裴宴這才坐著轎子離開了青竹巷。
“賤,人!”林氏咬牙切齒地道,“難怪你阿爹會入獄!我要殺了她!”
李端沒有吱聲。
林氏麵容猙獰地擰著李端的胳膊,低聲怒吼:“你聽到沒有?我要那個賤,人死!你聽到沒有!”
李端吃疼,卻不動聲色,低低地應了聲“好”。
李家的騾車悠悠晃晃地到了苕溪碼頭。
李端扶著林氏,上了雇來的船。
裴宴這邊立刻就得了消息。
“還是回了杭州城?”他放下手中的筆,問裴柒,“不是說杭州城的物業都賣了嗎?他們住在哪裡?是誰給他們幫的忙?”
“是沈先生。”裴柒皺著眉道,“沈先生以自己的名義在小河禦街不遠處給李家租了個兩間的河房。”
裴宴冷笑,接過小廝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手,道:“也就是說,沈善言還指望著李端讀書當官重振家業呢?他最近是不是有點閒?你去叫了胡興過來。”
讓胡興找點事給他做,他就沒空管閒事了。
裴柒應聲而去,裴宴也沒有了寫計劃書的興趣。
這個夏天,他在臨安的時候,除了處理裴家的庶務,就是在鬱家的鋪子裡蹲點了,不僅把剔紅漆的工藝弄了個明白,還幫著鬱家改善了很多不合適的地方,不僅讓鬱家順利地做出了新的模具,還準備把這些寫成一本冊子以供鬱家的人參考,鬱家有了這本書,就可以吸引一些附近有手藝的人來投靠,這樣,鬱家的作坊生產能力會得到大幅度的提高,就能接更多的訂單了。
他推開窗戶,靜靜地吸了幾口氣,覺得自己得去鬱棠麵前邀個功了,不然這小丫頭肯定把他給忘到腦後去了。
她都回去兩天了,卻沒給自己帶個信來。
看來他們的婚事還是提早點好了。
顧昶是九月二十六,他們定在十月初六好了。祭了祖就出嫁。他們家還可以過個好年,多好!
裴宴越想越覺得不錯,索性自己去翻了黃曆。
隻是他黃曆沒看幾頁,胡興來了
裴宴把身邊服侍的打發走了,和胡興籌劃著李家的事:“新來的烏知府是四川人,應該和沈大人沒什麼交情,但你也要去查一查。最近新橋鎮不是出了一起媳婦殺婆母的案子嗎?沈大人是當世大儒,又是縣學的教諭,也應該擔負起教化百姓的責任才是。縣學裡的事到可以放一放。至於李家那邊,街坊鄰居難道不在乎和一個貪官的兒子做鄰裡嗎?還有李家在臨安的宅子,那麼大,又是落難時分,這風水不怎麼好啊,應該不太好賣吧?”
胡興會意,笑眯眯地應聲而去。
裴宴把沒有寫完的冊子拿出來重新看了一遍,沒有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回房更衣梳洗,去了裴老安人那裡
裴老安人剛剛回府,正聽管事稟著中秋節禮的事。
裴宴道:“怎麼沒把鬱小姐留下來幫您?”
裴老安人就哭笑不得地拿著手中的冊子拍打了兒子幾下,道:“‘見過偏心的,可沒見過你這樣偏心的。端午節的節禮是我手把手教得她,難道她還不會不成?”
裴宴厚著臉皮:“中秋節不正好給她練練手嗎?到了春節的時候您就不用管這些事了,隻管和毅嬸嬸她們嗑瓜子,說閒話,多悠閒自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