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阿兄在這裡,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不同意,心有所動卻不能下決心,這樣的人,就算是有個高位等著他,隻怕也坐不好,坐不長。
顧曦突然間覺得自己對以後的生活都沒有了盼頭。
隨後她等了幾天,裴彤都沒有做決定,而是還像從前那樣每天早上起來寫字讀書,用了午膳或去殷家或去顧家跟著殷明遠和顧昶學習。
好像沒有大太太的事似的。
顧曦有點著急,想了想,去找二太太說這件事。
二太太聽了並不驚訝,而是苦笑道:“你二叔父也和我說過這件事,我們也怕她攪和到楊家的事裡去。聽說這段時間嫁到彭家的那個女兒和楊家的大少奶奶走得很近。我這心裡,總有點不踏實。”
顧曦就把自己想回臨安的事告訴了二太太,並道:“這樣一來,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這等於是釜底抽薪,讓大太太沒有了來京城的借口。
二太太聽了非常的感動,拉了顧曦的手,道:“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可不能這樣——你和大公子才剛剛成親,還沒有生下長子,怎麼能讓你在這個時候回臨安去呢!你且安心住下,天塌下來了還有你二叔父和你三叔父頂著呢!你也不用擔心,好好把身子骨養好了,再生個大胖小子是正事。“
這才是推心置腹為她好的話。
顧曦眼淚都要落下來了。
二太太就催著她先回去:“你的心意我和你三叔母都領了。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好生和大少爺過日子就行了。就算大太太過來也不打緊,楊家還要繼續依仗我們裴家,做事也得掂量掂量。”
可楊家還拿捏著裴家的把柄呢!
顧曦話到嘴邊又咽下。
她既然能想到,裴家的長輩應該也能想到。
這段時間顧彤把她當病人照顧,兩人的確很久都沒有親熱了。
或者,像二太太說的,先生下長子再做打算?
顧曦思忖著,回到了住處。
剛才還在書房練字的裴彤卻不見了蹤影。
她問書房服侍的小廝:“大少爺呢?”
小廝忙道:“楊家大舅老爺過來了,大少爺陪著楊家大舅老爺在花廳裡喝茶呢!”
顧曦不相信楊家的人,覺得要是沒事,楊大老爺不會來見裴彤。
她想了想,派了荷香去花廳偷聽,自己則回到屋裡卸釵環,重新梳洗,換了件日常穿的杭綢褙子,荷香神色有些慌張地跑了回來:“大少奶奶,不好了,大舅老爺在花廳裡詰責大少爺呢!說大少爺不孝,大老爺去了之後沒能支應門庭不說,還任由裴家的長輩打壓大太太,不讓大太太進京,逼著大少爺寫信給老安人,讓裴家同意大太太帶著二少爺來京城探望您。”
楊家也管得太寬了!
顧曦這一刻對楊家厭惡極了。
難怪裴家的人都不喜歡楊家的人了。
像他們這樣的,沒事也能挑出事來。
顧曦急急起身,道:“走,我們去看看。”
荷香應了一聲,忙在前麵引路,路上還告訴顧曦:“大少爺不是很願意,楊家大老爺就說大少爺忘本,認賊作父,還把三老爺也罵了,罵得可難聽了。我怕家裡的人發現,就趕緊來給您報信了。”
裴家的人雖然各住各的院子,平時也不在一起用膳,但裴府服侍的普通下人,多是從臨安帶過來的。他們都是有見識的世仆,有些還曾經在裴老太爺或是裴老安老人屋裡做過粗活的,顧曦這邊出了什麼事,想完全避開裴家的這些世仆是不可能的。
顧曦心裡很是焦慮,怕裴彤在楊家大老爺麵前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傳到裴宴耳朵裡,引起裴家的不滿,影響裴彤在裴家長輩麵前的地位。
上次,要不是她,裴彤肯定就選了楊家。
現在,他們既然選了裴家,是死是活就隻能一條路走到黑了,該和楊家斷就應該斷了。
她喘著氣到了花廳,卻發現楊家大老爺和裴彤都不在了。
顧曦莫名背脊一寒,問在花廳裡收拾茶盅果盤的丫鬟:“大少爺去了哪裡?”
丫鬟忙停下手中活計,道:“大少爺和楊家大舅老爺出去了。”
“你知道他們出去做什麼了嗎?”顧曦驚慌地問,問過才知道自己問錯了人。
一個在花廳裡做粗活的丫鬟,怎麼可能知道裴彤去了哪裡。
這小丫鬟果如顧曦所料,道:“奴婢不知道大公子去了哪裡?但大公子多半是和楊家舅老爺一起。我聽到楊家舅老爺說什麼大公子要是不相信,就跟著他去,他拿證據給大公子看。大公子好像很激動的樣子,眼睛都紅了。奴婢就沒敢繼續往下聽。“
什麼證據?證據為什麼要拿給裴彤看?裴彤為什麼不把這件事推到家中長輩的身上,要跟著楊大老爺走?
顧曦想著,打了個寒顫。
楊家大老爺所謂的證據,不會是之前說的裴家的把柄吧?
可這與裴彤又有什麼關係呢?
與他們又有什麼關係呢?
裴彤心裡又是怎麼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