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卻沒有這麼多的顧忌,卻也沒有準備直言,而是親自給顧昶斟了一杯酒,道:“不出事,怎麼會把你叫來。但這件事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裴彤想分宗……”
“什麼?!”他的話還沒有說話,顧昶就跳了起來,瞪大了眼睛道,“這還不是大事?!為什麼要分宗?我不同意分宗?”
不管有什麼矛盾,家裡人內部解決就行了。鬨得要分宗,還有沒有一點大局觀?
顧昶這一刻對裴彤分外的不滿。
裴宴笑道:“事情還沒有完全定下來。我找你來,也是想你做個證。分宗,那自不用說,沒你這個舅老爺同意,彆人還以為我們欺負他。不分宗,也要找你做個證——話說開了,以後就好好的過日子,彆總鬨得家宅不寧的,兄弟不齊心,也不是什麼好事。我們裴家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又勸他,“喝酒,喝酒。我讓裴彤晚膳過後給我回音的,隻是要麻煩你多等會,這件事不趁熱打鐵地解決了,以後還有得鬨騰,我們家也經不起這樣的鬨騰,不如就一次解決算了。”
顧昶哪裡坐得住,卻被裴宴一把按下,道:“我知道你著急,我也著急。但有些事,我們不能代裴彤拿主意,就算是這次說服了他,他心裡是怎麼想的?是你有空天天盯著他還是我有空天天盯著他?我們這次,就放手聽他們的好了。可你也不用擔心,你妹妹既然進了我們家的門,隻要她願意,我還是願意把她當晚輩的。”
可若裴彤真的和裴家鬨翻了,裴家又怎麼會真心把顧曦當成裴家的媳婦呢?
但他不好細問。
裴彤這個時候和裴宴、裴宣翻臉,多半和楊家威脅裴家有關。
不管楊家手裡拿的是什麼樣的牌,在顧昶看來,裴彤都不應該和裴家分宗。
這個楊大老爺真是害人不淺!
顧昶想著,在心裡開始默默地羅列他認識的人,有沒有誰在嶺南可以一手遮天的,殺了雞,猴無論如何都會有所觸動的。
既然楊家認人不清,那就讓他來教楊家做人好了。
也讓裴彤看清楚,楊家到底有多大的能量,裴彤那麼聰明的一個人,肯定知道該選站在哪一邊的。
顧昶拿定了主意,心弦鬆懈下來。
他笑道:“行啊!我今天就全聽你的,你說讓我做什麼就做什麼好了。”
心裡卻琢磨著怎麼能想辦法提前見顧曦一麵,勸裴彤不要受楊家的影響。
三個人樂嗬嗬地喝著酒。
二太太卻在回去的路上就把身邊的丫鬟婆子都打發的離她們遠遠的,和鬱棠耳語:“你說,老太爺那個了大老爺,是真的嗎?我怎麼覺得心裡毛毛的。覺得老太爺不是這樣的人,可三叔又不至於說謊啊!”
鬱棠現在想想也覺得不可思議。
有這麼狠的父親嗎?
親手毒殺了兒子。
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他對自己更狠。
還一命還一命,自儘了。
老太爺毒殺裴宥的時候,隻有裴宴在附近,他肯定也是第一個知道的。她這個外人聽了在震驚之餘都覺得心慌,何況裴宴,一個是他父親,一個是他胞兄。
還有裴老安人。
不知道她老人家知不知道這件事?
又是以怎樣的一種心情送走了兒子又送走琴瑟和鳴的丈夫。
鬱棠覺得如果換成是她,想想都要心疼死了,寧願死在裴老太爺前麵,也不想看到父子殘殺的局麵。
她沒有回答二太太的話,隻是惦記著裴老安人。
不知道能不能一輩子瞞著老安人?
有時候,不知道真是種福氣!
鬱棠歎氣。
二太太以為她是不知道如何評價了,又悄聲道:“你說,大公子最終會怎麼選擇?楊家大老爺不會把今天的事說出去吧?萬一真的說出去了,我們家的名聲也完了,不會影響我們家阿丹的婚事吧?”
她越說越覺得可能,越想越覺得慌張,緊緊地拉著鬱棠的手,道:“不行,不能讓這件事傳出去。我得去找二老爺,得讓他想想辦法,怎麼也要把這件事給壓下來。”
是啊!
這件事如果傳了出去,何止裴丹的婚事會受影響,裴泊、裴禪的仕途也會受影響的。
鬱棠見她有些慌神,怕她急切之下做錯事,一把就拽住了她,壓低了聲音道:“你先彆急!你應該對三老爺和二老爺更有信心,他們不會放任楊家這樣亂來的,也不會放任大少爺亂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