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月笑著把俞舒寧從自己身上扒下來。
俞景榮也上前見禮,含笑說:“大哥今天氣色不錯, 想來在彆院休養得也好。”
這不是在說什麼恭維話, 而是事實。
離開鄴京數月, 俞景行已不似宋嘉月初見他時整日麵容蒼白的模樣。
俞景榮畢竟好一陣子沒見到俞景行, 這種感覺會更強烈。
對此,俞景行隻是掀唇微笑:“確實是辛苦你大嫂了,全靠她照顧得周道。”
直到這時,朱嘉芸才正眼看了兩眼俞景行。
至少他現在的樣子, 和曾經那副病歪歪的樣子頗有一些差彆……
難不成這人當真被治好了?
朱嘉芸不由得心情微妙,卻不相信俞景行身體真的能夠變好。
她來回想一想, 反倒愈發堅定的認為不可能。
難道她沒有見識過?
不但見過,而且見得一點都不少。
朱嘉芸暗自撇撇嘴,這人壓根沒得治, 誰知道現在這樣是不是回光返照。
俞通海和朱氏等在正廳。
見俞景行和宋嘉月平平順順回來,瞧著都十分高興。
端詳過半晌俞景行, 朱氏笑著對俞通海道:“老爺,我怎麼覺得行哥兒看起來比之前長了點肉?這麼看一看,都不像以前那樣瘦得叫人心疼了。”
俞通海很是欣慰,頷首認同。
他又慶幸自己之前到底選擇聽從張神醫的建議。
之後, 朱氏關心起兩個人的飲食起居, 她問得宋嘉月幾句關於他們在彆院都吃些什麼、做些什麼的話。宋嘉月微笑一一認真回答,專撿一些好聽的說。
在彆院曾遇見謝道長以及被人挾持的事兒,宋嘉月半個字不提。
是俞景行的意思,不過她沒有不認同。
俞景行和宋嘉月回到鄴京已經是下午。
是以, 說得半天話,交待過一起用晚飯,兩位長輩便放他們回去稍事休息。
知道大少爺和少夫人回來,且過不了兩天便是年節,壽康院裡裡外外無疑都是仔細打掃過的。廊蕪下新掛起來一溜大紅燈籠,遠遠看一眼也喜氣洋洋。
宋嘉月從彆院帶回來一些乾果、山貨之類的。
她讓秋月和夏露把東西給底下的人分了,權當做一點心意。
久不見徐嬤嬤,宋嘉月讓她坐下來和自己說得會話,也問一問徐嬤嬤近來身體好不好、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徐嬤嬤一直笑嗬嗬,說自己在侯府什麼都好。
彆院總歸是比侯府自在些。
侯府人多,規矩也多,比起在單他們住的彆院,說話做事必然要更小心。
但宣平侯府是俞景行的家,不可能不回。
何況,回來了她才能繼續做事。
宋嘉月不至於為這些鬨出什麼情緒。
於她而言,無論彆院還是侯府,小日子照樣都得過。
歇過兩天便是新年。
大年三十這一日,天陰沉沉的,白日裡斷斷續續下過幾陣雪粒子。
天氣再不好卻一樣擋不住年節的熱鬨和喜慶。
侯府廚房從天不亮開始忙,到下午,備下一頓豐盛的年夜飯。
在過去吃團圓飯之前,宋嘉月把提前給底下的人準備的荷包一一分送出去,得到幾大籮筐吉祥話。新年伊始就圖個吉利,大家都笑盈盈,她也被傳染這份高興。
平日裡被一口一個“大嫂”的喊著,到新年不能沒表示。
俞景榮、俞舒寧、朱嘉芸幾個,宋嘉月都準備了厚厚的荷包給他們壓歲。
她自己同樣收到了壓歲錢。
是兩位長輩給的,有一些意外,又有一些喜歡。
天降橫財的事兒誰會不喜歡?
見俞景行荷包收得異常的理所當然,宋嘉月也沒有推辭,直接收下。
一陣陣熱鬨的爆竹聲響中,他們吃過年夜飯,便一齊移步暖閣。
丫鬟婆子們早已備下瓜果點心,又沏上兩壺熱茶。
他們要一起守歲。
俞通海叫仆從將棋盤、棋子取出來,和小兒子俞景榮兩個人坐在暖榻上下棋。
被默許不可太過勞累的俞景行則坐在一旁悠閒吃茶。
另一邊。
宋嘉月和朱氏、俞舒寧、朱嘉芸幾個人湊在一起打葉子牌。
葉子牌這個東西,宋嘉月並不精通,但她之前學過,不至於怯場。
這樣對於她來說便足夠了。
宋嘉月牌打得一般,今天的運氣同樣不怎麼好。
雖說是個消遣,也不玩兒什麼大的,但幾圈牌下來,她也輸掉了一捧錢。
倒是朱嘉芸的手氣極佳。
她們四個人裡麵,唯一贏得多的人便是她。
“表姐手氣也太好了。”
又一局結束,俞舒寧忍不住感歎,轉而笑嘻嘻,“新年是要有好運氣啊。”
這樣一句好聽的話,朱嘉芸心裡十分受用。
她隨手抓上一把錢塞給俞舒寧,笑一笑:“給表妹分點好運。”
都是銅子兒,抓上一把也不值當什麼。
到底這份意思是傳出去了。
俞舒寧謝過自己表姐,想也不想,轉頭把手裡那一把銅子兒分出一半,直接塞給宋嘉月:“大嫂,快快來,分點兒好運氣給你!新年一定有好事!”
朱氏頓時笑罵:“曉得惦記著你大嫂,卻不管你娘親。”
俞舒寧聞言嘿嘿笑道:“那是因為娘沒這個也肯定會有好事和好運啊。”
“慣會說好話哄我。”
朱氏抿唇笑著,斜眼看一看女兒,把自己手邊的銅子兒分給了下人。
朱嘉芸卻後悔抓錢給俞舒寧。
她怎麼曉得這個人轉頭就給彆人獻殷勤去了?
若是給朱氏也就罷了,竟然……
心裡有氣,偏偏不好衝俞舒寧擺臉色,朱嘉芸後來索性不說話。
到得子時附近,眾人都多少犯困,勉力乾熬著。一直熬到寂寂深夜裡,山寺鐘聲撞響、爆竹聲聲乍起,新年正式來臨,互相說起新年問候,以示祝福。
和俞景行回壽康院的路上,宋嘉月不住打起哈欠。
饒是被寒風吹著,眼皮依舊直打架,她撐到這會兒實在太困了。
好不容易回到壽康院,回房後,宋嘉月強撐著洗漱完畢,倒床便睡。提前用湯婆子給捂暖了床,她穿著軟綢中衣蜷在錦被下,一時半會隻是覺得又舒服又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