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順發現被綁的人竟然是他的小舅子。
他驚愕中瞪大眼睛,覺察到俞景行似瞥向他,連忙掩麵躲進刑部去。
朱順有種湊個熱鬨卻湊到了自己身上的錯覺。
他暗暗一盤算,總覺得不太對勁,心裡也格外不踏實。
片刻,同僚們看完熱鬨陸陸續續回來。
聽說外頭已經散了,聽著他們議論方才發生的事,朱順莫名變得坐不住。
越想越坐不住。
朱順最後借口家裡有急事,請了個假,隨即匆匆趕回朱府。
回到朱府,尚至廊下,朱順便聽見屋子裡傳出來的一陣吵鬨聲響,是小兒子朱康正和葛氏吵著伸手要銀子。他眉頭緊皺邁步進屋,裡頭的人俱詫異了半晌。
“老爺怎麼回來了?”
葛氏驚疑起身,迎上前,又笑,“什麼事鬨得老爺的臉色這麼差?”
朱康還未從自己娘親手裡要到銀錢。
他看一看葛氏再看一看朱順,一時悻悻然喊一句:“爹。”
“你出去。”
朱順冷著臉對朱康道,“我有事要同你娘商量。”
伸手要銀子的目的還沒有達到,朱康雖然十萬個不情願,但他親爹臉色太差,他不敢忤逆,忙從裡間退出來。其他丫鬟婆子皆被揮退,留下朱順和葛氏兩個人。
朱康出得房間,卻未走遠。
他心癢想知道有什麼事,遂躲到窗根子底下偷聽,告誡丫鬟婆子不許聲張。
裡間。
朱順惴惴中大步走到羅漢床前坐下,葛氏跟著走過去也坐在一旁。
“老爺喝茶。”
葛氏倒了杯熱茶遞給朱順,“有什麼事,您說,我聽著。”
“我今天見到小舅子了。”
朱順喝一口茶水,緩緩對葛氏道,“在大理寺門口,被人綁著逮過去的。”
話音剛落,見葛氏臉色驟變,朱順心裡也一個咯噔。他猛然像意識到什麼,下意識抓住葛氏的胳膊:“你知道是怎麼回事?難道和你有關係?你做了什麼?!”
一連串追問,鬨得葛氏一張臉發白。
她掙脫朱順的鉗製,恨恨問:“什麼叫被綁了?你說明白些!”
朱順卻沒有解釋。
他霍然起身,來回踱步,口中一直念叨:“你知道,你肯定全都知道。”
“你小舅子被俞景行給抓起來了。”
朱順快步走回葛氏麵前,逼視著她,“他遲早來找我們算賬!”
葛氏聞言,心底一涼。
她拽住朱順衣袖:“你說誰被誰抓起來了?怎麼可能?!你是不是看錯了?”
“我看得一清二楚、千真萬確,怎麼有錯?”
朱順又氣又急,“那麼大太陽底下,你要我怎麼看錯,怎麼胡說?”
“要不是發現那是小舅子,覺得不對勁,好端端的我跑回府裡來做什麼?”朱順越說越是咬牙切齒,“你們到底做什麼了?你們是不是非要害死朱家才罷休?”
“什麼叫我們害死朱家?!”葛氏聽得惱火,立刻回嘴,“我這麼多年,給你生了幾個兒子,幫你操持這個家,我不辛苦?你又到底有什麼本事?!”
“要不是你妹妹運氣好給侯爺做了續弦,彆人看侯爺的麵子,你現在這份差事哪裡能輪得到你?虧得說你親妹妹是侯爺夫人,你看你們朱家像什麼樣子!”
“彆人家要是能出個侯夫人,舉家跟著過富貴日子。”
葛氏一副恨不得挽起袖子罵的架勢,“偏偏你們朱家撈不到好處。”
“這些年我低聲下氣、受儘委屈,究竟得了你那妹妹妹夫幾次好臉色?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你沒本事!人家看不起你,不把你放在眼裡,自然怠慢你。”
“不管我到底做了什麼,我也是為了朱家、為了你好!”
葛氏指著朱順的鼻子怒罵道,“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你欺負我試試?”
朱順其實一向畏懼葛氏。
他這個夫人,他從來都是管不住的且他這個夫人也當真一心為朱家。
被葛氏罵過這一通,朱順仿佛冷靜下來。
原本的怒氣衝衝消失不見,他語氣有些許怯懦:“那、那現在我們要怎麼辦?”
“小舅子現在落到俞景行手裡了,到時候找上門來要怎麼說?”朱順喃喃,“他可絕不是什麼善茬,我們哪裡比得過,不然倩姐兒也不會被送回老家去了……”
朱順和葛氏兩個人在裡間商量著應對的辦法。
外麵突然變得吵吵鬨鬨,朱康大聲嗬斥:“俞景行你想做什麼?!”
乍聽到這個名字,何況意料不到俞景行來得這麼急、這麼迅速,朱順和葛氏臉色一變,卻來不及多想,俞景行竟帶人押著朱順的小舅子、葛氏的弟弟破門而入。
“姐姐,姐!救救我!快救救我!”
見自己弟弟被五花大綁、不成樣子,葛氏紅了眼:“俞景行,你放肆!”
“葛奇教唆他人大鬨大理寺,圖謀不軌、蔑視朝廷,按律當斬——”
俞景行表情鎮靜,不疾不徐反問,“到底是誰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