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平靜,直到蘭姑回來方才被打破。
蘭姑回來時,外麵已經隱約傳來喧鬨聲音——歌舞已經開場,教坊司中的舞者已經先離開了一部分。
“她們怎麼說的。”紅袖出聲詢問,有人迎上前去,在蘭姑手裡塞了一個暖爐。
蘭姑拍去了身上的雪,接了暖爐,道:“是那位派人來試探了,我去尋了那位女官,將那宮人……”
她話說到一半,有些遲疑地看了一眼白胥華,白胥華適時起身,道:“我去外邊透透氣。”
紅袖道:“叫安娘跟著你罷,那侍衛有時候,也不見得比我們女子更細心些。”
白胥華道:“勞煩姑娘了。”
他也不拒絕,那叫安娘的姑娘看著極不起眼,麵容也隻是清秀,她從一邊拿了披風來,道:“這是那位殿下帶來的,外邊有些冷,公子可要穿上?”
白胥華微微一頓,道:“勞煩姑娘了。”
他本想接過來自己穿上,安娘卻比他更快一些,直將那厚實披風裹在了他身上,甚至親自為他係了係帶。
白胥華適時露出一點不自在的模樣,被安娘看在眼裡,忍不住露出一絲狹促笑意。
那披風也是雪白顏色,與白胥華這一身極搭,他推門出去,那守在門外的侍衛便也沉默著跟上。
白胥華叫他們離得遠些,又帶著安娘遠遠離開那處偏殿,方才止住了步伐。
白胥華在夜色裡獨立了半晌,才道:“姑娘可知,武安王在宮中地位如何?”
安娘微微一怔,她回頭看了一眼站的遠遠的兩個侍衛,他們安靜地立在遠處,隻能看見被他們提在手裡的兩盞暖色宮燈。
她忍不住露出一點笑來,溫聲道:“公子是想問那位殿下境況如何,還是想問……為何有那兩位侍衛在,那宮人卻還是能敲響了偏殿的門呢?”
白胥華道:“我……”
他微微一頓,道:“我想問後者。”
安娘道:“口不對心,可並非什麼好事。”
白胥華捏住了手,輕輕偏過臉去,似乎是被人看穿了心思,不好意思一般。
安娘道:“我們可不知道宮中的事,但有些事情,還是能與公子說的。”
“那位殿下的處境,可遠不如看起來的好。”
武安王楚子徽,生而喪母,被楚帝親自撫養長大,極儘寵愛。
他母家實力雄厚,也是一方名門望族。楚子徽比當今太子年幼數十歲,卻是與太子一齊上了朝廷的。
太子臨朝聽政那一日,楚子徽得了個親王爵位,號武安王,楚帝對他寵愛之盛,可謂是自楚立國來前所未有。
楚子徽得了這個親王不久,便搬出了皇宮,那時他方才十數歲,遠遠不到皇子該出宮立府的年紀。
楚帝此舉,可謂是叫人摸不著頭腦。他若是真的喜歡楚子徽,便不應該叫他小小年紀出宮立府,可他若是不寵愛楚子徽,又怎麼會在他年少之時,就授以親王爵位?
“那位殿下回華都不到一年。”安娘小聲道:“殿下如今已經及冠一年有餘。他十四往邊疆領軍,如今算一算,也是七年未曾回過華都了。”
白胥華微微垂眸,道:“多謝姑娘。”
安娘輕笑道:“謝什麼謝呢,公子問的,可不是這個。”
白胥華輕咳一聲,頗有些窘迫的意思,他道:“姑娘……”
這聲音又輕又長,叫安娘都聽得耳根一酥,她道:“公子可彆這麼叫我了,我若是再年輕十歲,怕是要被這一聲把魂兒都勾去了。”
她這話頗有些調笑的意思,白胥華偏過臉,耳根卻已經通紅一片。安娘也見好就收,她道:“殿下雖然麵兒上受寵,可實際也不曾落得多少實惠。宮中人久見東宮,不聞殿下,行事自然也就放肆許多。”
她微微一頓,繼續道:“殿下到底隻是殿下,麵兒上,許多時候都是過不去的,公子怕不是我們這兒的人。您說,殿下有戰神之稱,在邊疆領軍數年,如今那位召他回來,是為了什麼呢?”
她這話說得已經算是極露.骨了,這許多事情,白胥華都並不清楚。
可以說,隻是知道了這些事情,這一晚,就已經是收獲不菲。
白胥華道:“多謝姑娘了。”
看來這華都的局勢,比起劇情中說的,可要複雜多了。
楚子徽的受寵,怕也並非真的受寵。
楚帝於他幼齡時,便已經授予他親王爵位,可卻也將他變相地逐出了宮。
而他十四歲時,楚帝便已經派他往邊疆苦寒之地,領率軍.隊。這一舉動看似昏.聵不智,之後楚子徽大放異彩,卻又成了楚帝英明的一則佐證。
世人都以為楚帝英明神武,看得出年少幼子天資不凡。可他若是真的寵愛楚子徽,又怎麼會早早將其逐出宮去?又怎麼會讓一個十四少年往邊疆領軍?又怎麼會舍得寵愛的九子七年不回華都,難見一麵?
在原劇情裡,又怎麼能見一個區區官員之女,當眾下了楚子徽的麵子?
如今楚子徽在大楚已有了“戰神”威名,邊疆穩定數年,也叫楚子徽將兵權牢牢地握在了手中。
可楚帝卻在此刻召回了他,不動聲地去了楚子徽手中兵權。
他這等種種舉動,寵愛怕也是有的。
可比寵愛更多的,便怕是,從楚子徽生母死去之時——便醞釀而生的恨意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景修然:前文中出現過的,看過紅袖跳舞,在原劇情裡為紅袖求情的人——也是燕國使者。
裴琪:一開始藏著紅袖要把白胥華帶回春滿樓,某一天晚上還直勾勾盯著白胥華想看點好看風景的小姑娘。
謝謝小可愛芸樂的地雷,麼麼嘰!
以及白胥華對凝玉是真·不喜歡。
沒有男女之間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