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沒想到老酒頭會與她發生爭執, 兩廂對持,青刀朝她劈過來,白筱有些吃力。
她拿箜篌去抵對方的刀氣, 吃力齜牙道:“酒刀,你瘋了?你我兩宗向來和平共處, 你這是非要插手我們和忘憂宗之間的恩怨嗎?”
酒刀咧嘴冷笑, 嘿嘿一聲:“抱歉,忘憂宗王月, 我小師姐。忘憂宗嶽重,我師尊。老巫婆,我平時忍了你囂張跋扈, 如今你在老朽頭上動土,可莫要怪我不客氣。”
兩廂打起來,酒淩汐都給看愣了。
她大概明白什麼情況了。父親這是去了忘憂宗做臥底,還沒臉沒皮成了彆人的小師弟,關鍵她去的還是忘憂宗。
那,以後她若跟了安衡,老頭豈不叫她一聲二師嫂?
想想竟有些爽快。
高h被捆仙繩束縛者, 抬眼看向與白筱掌門鬥作一團的老酒頭, 腦子裡一些記憶瞬間就浮了上來。
她想到什麼, 氣得雙眼發紅全身顫抖。
老酒頭就是那個逼她修刀的元嬰大能!
蕭岑一劍替高h劈開捆仙繩,將她從束縛裡解救出來, 問道:“小妹沒事吧?”
高h搖頭, 表示沒事,嘴裡卻盯著老酒頭的方向罵道:“老東西, 有機會我一定讓他體驗一下拿手術刀的快樂。嗬嗬。”
她手裡握緊了重刀,朝重越走去。
她單腿跪地在狗子跟前蹲下, 拿手撫摸狗子身上被音浪打出的傷紅。她手裡積聚起一團靈力,輕輕地撫摸在狗子的傷痕處。
元嬰期的白筱,音浪之強,雖未破開其皮肉,卻也傷及臟腑和骨頭。
異獸受傷,廢息於高h有所作用。而高h的靈力對於異獸,也有極大的作用。
加之高h如今的金丹修為,更強的靈息灌入狗子體內,滋潤著狗子本就充盈的靈根。
試煉門內有強悍的結界,阻隔了重越和阿布崽,因此獸身破鏡,並未導致一人一狗靈魂互換。
可此時沒了結界阻隔,兩廂不受任何約束,在高h強大靈息的滋潤下,重越與阿布崽魂體互換了。
阿布崽回到自己的身體,隻覺一陣涼颼颼,抬起自己光禿禿的無毛爪,又翹起尾巴擺了擺無毛尾,以及扭過頭看了眼自己光溜溜的身體。
阿布崽:“……”隻想刨個坑把自己埋起來!!
小鴕鼠感覺到重越軀體被換了靈魂,立刻從重越的後頸處飛出來,朝阿布崽飛過去。
它喜歡藏在阿布崽的長毛裡,可它停在狗子身上,卻光禿禿一片,委屈巴巴地抓了抓狗子的後頸毛,用狗子的頭上稀少的後頸毛勉強蓋住自己辦個身體。
可無論它怎麼蓋,圓滾滾的肚皮始終露在外麵,它索性飛到高h肩膀上,鑽進了高h的後頸。
重越回到自己身體,還有些許不習慣,抬起手,握了握拳,感知到人四肢的靈活,抬眸看向老酒頭與白筱對持的方向。
他冷眸一沉,並不參與兩方混戰,也未曾去高h近前,而是轉身飛走,離開廣場。
不一會兒,從天下掉下三個男弟子,被五花大綁,掛在廣場中央。
重越廣袖一揮,從阿布崽眼睛裡取出一枚銅鏡,投射在試煉門上,出現了當日在五羊城的畫麵。
五羊城,死泉旁,鐘佩佩殘忍殺害巴蛇母子。
不僅殺母取靈根,連小巴蛇也不放過。
巴蛇母子並未侵犯她,而她卻趁巴蛇受傷,偷襲,甚至殘忍獵殺。
如此殘忍手段,實在不像正道所為。
這個片段被阿布崽眼睛裡的銅鏡記錄下來,因為鐘佩佩囂張跋扈,之後才有了宋以鹿的報複。
片段裡也記錄了高h行醫救獸的過程,她一針針將巴蛇斷尾縫合,簡直妙手回春。
原本奄奄一息的巴蛇,居然在她手下活了過來!
這個片段在試煉門上無限重複播放,把眾人都看愣了――
“鐘佩佩真是死有餘辜!巴蛇木子何其無辜?未曾招惹她,她竟趁獸之虛!”
“鐘佩佩太殘忍了!巴蛇母子已經受傷,很可憐了,她居然借此痛下殺手,還用如此殘忍手法奪取靈根,簡直有違正道道心!”
“就這?白掌門也好意思跟人家忘憂宗討說法呢?忘憂宗的也是真慘啊,殺人的是”
“難道隻有我一人覺得,這王月道友厲害嗎?竟能將斷尾的巴蛇救活!到底是如何做到的?真是妙哉妙哉!”
有人指著空中懸掛的三人道:“五羊城試煉我也去了,就是這三人,向我們傳遞錯誤信息,汙蔑王月道友勾結妖女殘害鐘佩佩!”
立刻有人跟著指責:“對,就是他三人向我們傳遞的錯誤信息!鐘佩佩所作所為實在有悖正道,他三人非但不阻止,竟還汙蔑同宗弟子!實在可恨!”
廣場上一片指責聲,對著那三人怒罵卑鄙無恥。
有朝三人丟瓜皮的,有朝三人丟水果核的,甚至有高h的擁護者直接脫了鞋朝三人丟過去。
白筱停下與老酒頭鬥法,看見前因後果,也覺臉上一陣火辣。
老酒頭“嘿嘿”罵道:“老巫婆,你門下弟子鐘佩佩被反殺時,老朽就在現場。怎麼,你連我也質疑?我瞧你的徒子徒孫們素質堪憂,你門下那位叫高瑜苒的女弟子,也不是什麼純良之人!此次修仙大會,二十餘名修士失蹤,而蠱雕又融合了失蹤修士的靈根,這其中有什麼聯係,聰明如你,難道也想不出來嗎?”
他的聲音洪亮,響徹整個廣場。
圍觀的眾修士也被點醒,紛紛要求嚴查高瑜苒。
人群躁動沸騰,高瑜苒的擁護者們也都噤聲,有膽大的修士開始竊竊私語:
“月陽宗此番可是臉麵儘失,出了一個鐘佩佩這般的殘忍毒婦,又出一個高瑜苒這般不擇手段的人。嗬。”
“這事兒吧,我覺得八成和高瑜苒無關。她是靈根天賦十星,斷然做不出這種事兒。這蠱雕,八成是她母親讓她帶進試煉門的。”
“一句不知情,就能抵消這等惡了嗎?若是你的靈根拿去飼養蠱雕,並且成為高瑜苒手裡奪神石的工具,你當如何?”
“是。高瑜苒必須為蠱雕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知曉內情也好,不知曉內情也好,月陽宗都得給她一個懲罰,給我們一個滿意的交代!”
“對!必須給我們一個滿意的交代!”
白筱聽著人群裡的討伐聲,一張老臉火辣滾燙,甚至就想這般拂袖而去。
她最好麵子,如今被各宗弟子、修士齊聲指責,宛如被丟進油鍋爆炸,渾身的皮都似要被燙掉。
……
重越落回高h身邊。
高h見他過來,興奮喊道:“師父!”
重越並未說話,隻是沉默地握緊了女孩手腕,往她手腕叩了一根金屬手鐲。
她的手腕被手鐲鎖住的那一刹,渾身甲胄褪去,隨之替換的是紅色布衣,緊束身形,倒也漂亮。
他淡聲解釋:“火蠶絲所製,高階十品,能克得住你本根之火。”
高h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紅衣,又看重越,笑道:“所以,師父與徒兒,這是師徒裝嗎?”
“嗯。”重越掃了一眼廣場眾人,淡漠道:“回宗。”
宋樂樂開啟了回宗的通行門,他將人群撥開,迎接師尊和小師妹回宗。
見他們要走,高h的擁護者們紛紛道:
“王月仙子!可否留張傳音符?我有一練氣異獸受了傷,想請你瞧瞧。你能幫巴蛇結尾,一定能治異獸腿傷!”
“王月仙子!我爹有頭吞雲獸正待產,恐有難產之兆!可否留張傳音符?酬勞好商量!”
“王月仙子……”
大家齊齊朝高h簇擁過去,用各種借口問她討厭傳音符。蕭岑和酒淩汐生生被擠到人群人外,再也擠不進去。
老酒頭回到廣場,也想往人群內擠,想接著通行門回忘憂宗。
然而他還沒擠進去,就被酒淩汐抓住了後衣領。
女孩瞪大眼道:“爹!你還想去哪兒?跟我回宗!”
老酒頭麵對女兒,已經恢複平日瘋癲:“我這不是要回宗嗎?我小師姐和師尊在那兒呢!”
他指著通行門方向又道:“不孝女,彆拉著爹,快放我過去!”
蕭岑也震驚於老酒頭是赤霞宗掌門。
這般算,赤霞宗掌門,成了他拜把子的大哥?
他緩了一會兒,才走過去,打算去勸和兩位看似不睦的父女。
蕭岑還未開口,就聽酒淩汐抱著他爹的腰大喊一聲:“老爹,我生是你的女兒,死也是你的女兒,我死也不會再離開你!”
老酒頭一臉疑惑看閨女,露出一臉疑惑。
這閨女從小叛逆,從來跟他不對付,兩人幾乎見麵就掐,關係從未有過緩和。這丫頭怎麼突然就跟他服軟了?
酒淩汐撲通一聲在他跟前跪下,扯著他衣角說:“爹,你的小師姐,就是我的長輩,你的師尊也是我的長輩。你要回宗,便帶我一起回宗!”
老酒頭要把衣服從她手裡拽出來,一臉不耐道:“你這丫頭又想算計我什麼?忘憂宗可沒什麼好玩兒的,你去了也是打雜劈柴,快撒手。你趕緊回赤霞宗!”
酒淩汐巴巴望著他:“我不!生要做爹的女兒,死也要!爹爹去哪兒我去哪兒,我要做爹爹的心肝小寶貝兒!”
蕭岑一臉無語看著父女倆,又看了眼被人群阻隔的重越和高h。
他見自個兒無法介入他們的格局,便轉身朝站在不遠處的師尊走過去。
蕭岑朝柳青峰拱手禮拜:“師尊。弟子蠢鈍,未能拿到第一。”
柳青峰撫摸著一縷花白的胡子,望著重越高h方向,問道:“為師問你,可與忘憂宗掌門認識?”
“五羊城共處過幾日。”蕭岑想到此處,頓了一下,才又道:“卻不熟。”
柳青峰“嗯”了一聲,轉而看向身旁被打傷的白筱:“白掌門,你宗弟子的素質,倒是一批比一批更差。修仙大會有諸多報名的修士接連失蹤,這可是一樁大案,我作為四宗掌門之首,有權要求你徹查此事。你門下那位叫高瑜苒的女弟子,由我帶走,你有無問題?”
如今高瑜苒成了眾矢之的,柳青峰作為宗門之首,規章刑製的製定者,必須得做出表率。
白筱聞言一愣,詫異道:“柳掌門,我門下弟子我自會管束。高瑜苒靈根天賦十星,若非至純至善,靈根不可能做到如此純淨,她怎麼會利用修士靈根養蠱雕?況且蠱雕一事,並未查清是否與她有關。就算有,我也會查清給宗門弟子一個交代,似乎沒必要轉交給柳掌門……”
滄溟海幫理不幫親,也道:“白掌門,你門下弟子已經犯了眾怒,由你門內處理,隻怕難以服眾。依我說,交給柳掌門處置,以儆效尤,也好堵住悠悠眾口。”
白筱一張臉皮宛如被撕了個乾淨,她顏麵掃地,想起高瑜苒和鐘佩佩,更是怒火中燒。
高瑜苒的確是個不錯的苗子,可她犯了大忌,輕饒定不可能!想堵住悠悠之口,交給柳青峰的確是一個好選擇。
*
另一邊,高h把自己的傳音符發給了諸位修士,隨同師尊重越和宋樂樂帶著狗子回到了宗門。
他們前腳剛踏入通行門,老酒頭帶著一個拖油瓶也風一般竄進來。
幾人從通行門出來,落在忘憂宗主殿泉池旁。
主殿可觀山下盛景,池塘裡隨處可見築基一階水生異獸,頭頂飛過一隻益鳥居然也是築基二階!
酒淩汐懷疑自己誤入仙境,抓著老爹道:“親爹,這裡就是忘憂宗?”
“你給我正經點,”老酒頭瞥了她一眼,低斥道:“莫要讓人覺得你沒見過世麵,好歹是赤霞宗少掌門。”
酒淩汐看見池塘裡遊過去一隻築基三階的嬴魚,扯著父親袖子激動道:“老頭你看!築基三階的水獸!”
異獸強弱也分品種,水獸為異獸中最弱,築基三階敵不過練氣五階的陸獸。
即便如此,能在宗門池塘裡看見實屬罕見。
宋樂樂挺直胸脯給酒淩汐介紹道:“我們忘憂宗可不是什麼野雞宗門,我們這裡多的是奇珍異獸。你若有興趣,我帶你去瞧幾頭築基十階的陸地異獸。”
酒淩汐眨了眨大眼睛,滿臉新奇:“真的?這般珍貴的坐騎,可以給我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