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替嫁小吃人(1 / 2)

四周靜得隻剩下篝火燃燒的“劈裡啪啦”聲, 尷尬得連狗子都不敢大聲喘氣。

重越胸腔之下的柔軟,又“砰砰”跳了兩下,那一處似受了什麼刺激, 又開始生長。

他本無心,從未體會過心跳。

可就在剛才小徒弟對他說那番話時, 還未長全的心臟竟連續跳動多次。

重越單手捂著胸腔部分,冷酷的臉上多了幾分茫然。

高玥厚著臉皮打破沉默的氛圍:“師尊,你剛才紮得我手疼, 怎麼都沒一點愧疚之心?好叭, 阿月大度, 原諒你了。”

重越拿手輕輕摁壓了一下胸腔,望著眼前這個厚臉皮的小徒弟,努力從腦中找出一個詞彙, 來形容剛才的感覺:“很土。”

阿布崽也覺得主人這個形容詞非常準確到位,也“汪”了一聲。

高玥搓搓手,把頭耷拉下去,唉聲歎氣。

重越見她一臉沮喪,把手擱回膝蓋, 淡淡道:“築基異獸靈根修之不易, 為師替你護著。”

女孩的沮喪立刻煙消雲散,聲音脆亮:“謝謝師尊!”

梁軍禦劍小分隊已抵達敵營上空, 按照高玥提前的計劃,他們掐準時間, 點燃炸-藥, 精準地朝下丟去。

炸-藥墜落過程中,火信“滋滋”燃燒,剛觸及結界, 便“砰”地一聲炸開。

這一聲巨響驚天動地,就連高玥所在的位置也跟著一陣地動山搖,阿布崽嚇得夾緊尾巴,把嘴筒子擱在了高玥腿上,以求安撫。

嶽軍一片混亂,因結界被炸開,營中也不斷受到天降炸-藥的轟炸。

轟隆隆~

轟隆隆~

遲不謝從夢中驚醒,掀開錦被下床。

他剛一走出營帳,一枚炸-藥在他不遠處落下,詐出一個巨坑,泥土四濺。若不是他防禦及時,定被炸得血肉模糊。

軍營將士們亂成一團。

遲不謝看著空中不斷往下投擲炸-藥包的梁軍禦劍修士,拿過弓箭,吼道:“給我把天上的都射下來!”

嶽軍軍士立刻整齊列弓箭陣,萬箭齊發,朝天上射去。

空中的禦劍小分隊並不戀戰,帶隊的副將大喝一聲:“撤退!”

小分隊剛撤,遲不謝還沒緩過勁兒,就聽身邊一名副將大喊:“將!將軍!你看!”

嶽軍營帳防禦被炸開,此時亂成一團還未來得及整頓,就見不遠處有三頭巨型蜥蜴獸載著滿滿當當的炸-藥,朝這邊狂奔而來。

其中一頭蜥蜴上,站著一個身著甲胄,揮長鞭的漂亮女孩。

她的長發被金冠豎起,額間戴著銀製抹額,一身金光閃閃甲胄將她豐滿身姿裹得曲線分明。

若是在其它場合看見這般美好的女性,在場軍士沒一個能把持得住。可這是在戰場,為了生命安全,沒一個敢放鬆警惕。

高玥長鞭高甩,騎著三頭巨獸奔進敵營,嘴裡大喊:“遲不謝,本仙女在此!”

遲不謝看見蜥蜴脊背上英姿颯颯的女孩,罵了一聲:“高玥!給我把她射下來!要活的!”

他拉弓滿月,三箭齊發,朝高玥射去。

咻咻咻——

眾軍士也齊齊去射高玥,萬箭齊發,密密麻麻的箭雨朝她襲去。

高玥四周有元嬰結界加持,沒那麼容易被射中,箭雨在觸碰到結界時便被擋了回去。

三頭巨蜥衝進軍營,高玥朝遲不謝做了個鬼臉,她大喝一聲:“遲不謝!我愛你全家!”

丟下這句話,女孩點燃巨蜥身上的炸-藥,挺拔的身軀躍下,就要跌落地麵時,又被一隻飛來的白狗接走。

高玥緊攥著狗子身上的甲胄,頭也不回衝遲不謝揮手告彆。

遲不謝氣得直咬牙,同時也意識到對方給他送上的是什麼大禮,立刻下令:“快!結陣!射殺三隻巨蜥!”

巨蜥們被高玥操控,壓根無法自控。它們隻能一往無前,衝入嶽軍腹地的同時,身上炸-藥便“砰”得一聲炸開。

這一炸,三隻巨蜥血肉模糊,靈根卻被保住。

半個嶽營被毀,異獸營的柵欄被炸開,裡麵關著異獸受驚,無數異獸奔逃出來,漫無目的地四處逃竄。

即便遲不謝的軍士在關鍵時刻結下防禦陣法,卻依舊被炸-藥威力波及,死傷慘重。

一瞬間,整個軍營傷亡過半,血腥彌漫。

遲不謝望著那些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一個個都倒下,憤恨得直咬牙,又想起高玥剛才那番話,氣得雙眼通紅:“高玥!老子要殺你全家!”

他們這邊還未緩過勁兒,軍營正東方,傳來浩浩蕩蕩地廝殺聲。

副將稟報:“不好了將軍!榮俞帶軍從正東方殺過來了!”

遲不謝從脊骨裡拔出金斧,扛在肩上怒道:“奶奶的,高玥,老子他媽不殺你全家,老子不信遲!”

他喘了口氣,對副將道:“清點一下人數,隨我殺出去!”

副將一臉為難:“將軍!不能硬拚了,我軍將士氣勢低沉,不能再戰。異獸也跑散了,不知能追回多少。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我們現在處於下風。將軍,撤吧!”

遲不謝攥緊了手中斧頭,額頭青筋暴突:“撤個屁!老子不撤!”

“將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那高玥明顯是在故意激怒你!”

遲不謝瞬間冷靜下來,掃了眼身邊弟兄。

他額頭受傷還在流血,順手就抹了一把臉上的血,道:“撤!往大峽穀方向撤退!”

嶽軍立刻分為兩隊,一隊死士留下正麵和梁軍交鋒。而另一隊以遲不謝為首,往大峽穀方向撤退。

營地火光滔天,繁華一夜之間全部破碎。

遲不謝騎鴕鼠獸倉惶往西逃,在進入大峽穀時,回頭看了眼那些受驚四散而逃的築基異獸,眼底恨意滔天。

這些都是嶽軍準備百年的心血,是他外公一生的投入,竟被梁軍一夜擊潰。

那些築基異獸不知會跑到何處,想到損失的種種,遲不謝心都在滴血。

遲不謝帶兵逃進大峽穀,剛行至峽穀中段,發生“轟隆隆”的爆炸。

副將大喝一聲:“將軍小心!”

遲不謝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那些巨石滾滾而下,將一眾嶽軍修士全部埋在了裡麵。

這些嶽軍不同於普通人,都是一群修士,倒不至於就這麼被砸死,隻是暫時被困住。

蕭岑帶人躍進峽穀,撒上一張金網,把一眾嶽軍全都網羅在內。

連帶遲不謝在內的所有嶽軍,悉數成為俘虜。

遲不謝當然不甘就此被俘,在蕭岑盤點俘虜人數時,用法器把金網熔開一個洞,趁機逃走。

遲不謝身負重傷,騎著鴕鼠異獸一路往西逃,來到墨河水畔,他身下的大鴕鼠已經不堪重負,停在河邊喘息舔水。

他從鴕鼠背上翻身下來,躺在地上大聲喘息,盯著星空,隻覺胸腔一派空無。

他壓根不知發生了什麼,他沒有從那些爆炸裡感受到一絲靈力。

外公一生心血,竟在一夜之間付諸東流。

不遠處,響起一陣“梭梭”聲,遲不謝下意識坐起身,攥緊了手中巨斧。

高瑜苒禦蕭而下,穩穩落地後,步伐優雅地朝他走過來。

女子身著黑紗,麵巾遮臉,看不清容貌,身上寬袍肥大,也看不出身材。

遲不謝一臉警惕看著她:“你是誰?”

高瑜苒當然不會說自己是誰,她需要遲不謝回去殺高玥:“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幫你複仇。”

她蹲下身,手搭在遲不謝腦袋上,輕輕拍了拍:“遲不謝,你想想從小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你在王宮不受待見,被丟棄在外公的軍營,好不容易得到靈根,受以重用,卻被梁軍搞成這般。這支修士軍,是你外公的心血,難道你真忍心看他們付諸東流?”

遲不謝緊皺著眉頭看眼前這位黑衣女子,不敢鬆懈:“你如何知曉我的事?”

高瑜苒低笑,用不屬於她的聲音回答:“遲不謝,我和你一樣,恨透梁軍。但礙於我的身份,不方便出麵。我給你提供情報,你入城去找梁軍複仇,解救你的兄弟。而作為等價交換,你幫我去殺高玥,如何?”

她篤定遲不謝不會拒絕,畢竟他一直想抓高玥。

遲不謝陷入沉默。

高瑜苒又道:“你大軍上萬修士,被俘八千人。還有那上百頭築基異獸,也都被梁軍收入麾下。難道,你真忍心看著外公的心血,付諸東流,給彆人做了嫁衣?遲不謝,你想清楚。你若要做個懦夫,我便不再勸你。”

遲不謝皺眉:“我需要做什麼?”

高瑜苒往他手裡塞了一枚符咒和一隻令牌:“這是高階化形符和入城令牌,你拿著它就能進城。梁軍大勝,未來幾日,定會在城中擺宴慶祝,你便趁此機會潛入。遲不謝,路我已經給你鋪好,接下來能不能複仇,就看你的本事。”

遲不謝攥緊符籙和入城令牌,冷哼一聲:“好。我跟你做這個交易。”

他要複仇,當然不會蠢到再去蘭城。

他要去王城,殺高玥全家!

*

梁軍大勝,嶽軍死\傷兩千,被俘八千人。

高玥早猜到嶽軍的築基異獸會因受驚奔逃,一早便設置好陷阱,把嶽軍的上百頭異獸全部捉捕,帶回了梁營。

梁軍大勝,城門開放。

老百姓們也從家中出來,街道逐漸恢複往日生機。城主府擺宴慶祝,滿城街道掛滿燈籠,與民同樂。

軍營內,榮俞專門劃了營地關押嶽軍俘虜,又另劃一片區域,搭建了一個簡易的異獸治療場。

梁軍修士花了數日,才把奔逃四散的嶽軍異獸找了回來。

異獸們受驚與受傷的不少,散發出大量的異獸廢息。而高玥便把自己同這些受傷的異獸關在一起,替它們動手術治療的同時,吸納異獸廢息。

榮俞見高玥和重越關在異獸治療場已有數日,擔心他們身體吃不消,便把蕭岑叫來:“他們已進去數日,會不會出什麼事?”

蕭岑笑著調侃:“阿月如此奇女子,她怎麼會容許自己有事?若不是於她有利,她也不會這般廢寢忘食。”

聽他這麼一說,榮俞倒是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此番高副將立了大功,她可是我們梁軍的頭等功臣。我怕她沒倒在戰場上,反倒因善後事宜累倒,我也不好跟全軍將士交代。”

蕭岑想到榮俞前後對高玥的態度,竟忍不住笑出聲。

榮俞扭過臉看他:“你笑什麼?”

蕭岑還未開口,一名軍士衝過來,打斷兩人談話。

軍士衝榮俞抱拳:“報!將軍!高瑜苒回來了!她丟了令牌,而且……”

後麵的話,軍士再也說不出口,頓了一下才又道:“她丟了令牌,又不願摘麵巾,我們沒辦法證實她的身份,此刻她被守城士兵攔在外麵,還未進城。”

“什麼?”榮俞立刻道:“我親自去接她!”

那日大軍攻破嶽軍之後,他們去找過高瑜苒。可冰棺裡除了一些殘存的蟑螂蛆蟲,已沒了高瑜苒的身影。

蘭城打開城門已有數日,高瑜苒不知經曆了什麼,今日才返回蘭城。

榮俞見到高瑜苒時,女孩一襲粗布黃衫,臉上罩著麵紗,隻露出一雙清澈的眼睛。

她見到榮俞時,一言不發,隻拿一雙淚盈盈的眼睛望著對方。

她在榮俞跟前跪下,聲音因哽咽而顫抖:“將軍贖罪,俘虜高瑜苒本無臉再回歸。可瑜苒收到消息,遲不謝拿著我的令牌喬裝入城。我擔心遲不謝會對將軍不利,特地回來通知……”

榮俞立刻把高瑜苒扶起來,被她一雙淚盈盈的眼睛看得心臟酸軟:“這些日子,你可還好?為何不願摘取麵紗?”

高瑜苒下意識低頭,拿手捂住麵紗,顫聲道:“在我被俘期間,姐姐時常與遲不謝聯係。本來,遲不謝沒打算傷我,可姐姐總拿言語去激遲不謝……那個瘋子,果真依姐姐所言,劃傷了我的臉。”

說到這裡,她摘下麵紗,露出了自己那張滿是疤痕的臉。

這幾日她雖依靠神玉的力量,已經將這張臉修複不少,可還是疤痕累累,觸目驚心。

包括蕭岑在內,所有來接高瑜苒的軍士,看見她這張臉,也都震驚不已。

高瑜苒掃了一眼人群裡的熟悉麵孔,這些人同榮俞一樣,都是她的忠實擁護者。

他們見自己受傷,一定也會心疼,甚至對高玥心生厭惡。

在座各位也都不傻,高瑜苒堅信,隻要她稍稍這麼一提,這些聰明的修士就能想出其中端倪,就能拆穿高玥的詭計,曝光她這人的兩麵三刀。

高瑜苒見大家都震驚地說不出話,又添油加醋地哽咽道:“其實也不怪姐姐那般激怒遲不謝,也都怪我。當初,大魔頭重越往丞相府送來花轎,點明要娶我為妻。因姐姐從小無靈根,被視作廢柴,父親舍不得我這個天賦靈根的女兒,便讓她替我出嫁。當年,我若阻止父親這般做,姐姐或許不會這般恨我……”

她目光落在榮俞臉上,唇角揚起苦澀的笑意:“我如今變成這樣,也都是我咎由自取。沒關係,我失去的隻是暫時的容貌。而姐姐,她差點失去一條生命啊……”

高瑜苒話說到這裡,又頓住,掃了一眼在場所有軍士。

她看見軍士們眼睛裡逐漸聚集起滔天怒火,就連與她關係逐漸生分的蕭岑,眼底也都露出一絲厭惡。

看清了大家眼底壓抑的情緒,高瑜苒心裡露出些許得意。

如果不出她所料,接下來,這些人都會為她打抱不平,而後去找高玥,斥責高玥為何要激怒遲不謝。

然而,高玥心底的得意還未散開,其中一個軍士便大聲嚎道:“奶奶個腿!原來這背後還有這些不為人知的故事!奶奶個腿!俺要被氣死了氣死了!奶奶個腿!”

高瑜苒料到這些人會為她打抱不平,可沒料到會有人反應這麼大。

難道也是暗自愛慕她多時?

那軍士從脊骨裡抽出大刀,氣得一刀劈開城門口的巨石:“高瑜苒,你爹他媽的真不是個東西!居然強迫她嫁給大魔頭!都是爹生娘養的,怎麼你爹的心就這麼狠?”

另一個修士也氣到直跳腳:“他媽的,高瑜苒,你還天賦靈根呢?你羞不羞!你他媽一個天賦靈根,居然讓一個沒有靈根的替你出嫁?你有靈根有修為,被送去魔界尚能一搏!可當年的高副將,無靈根無修為,她拿什麼去搏?”

直至此刻,蕭岑對高瑜苒僅存的兄妹情誼,全都消失殆儘。

彆人看不出高瑜苒是故意這麼說的,可他卻看得明明白白。

蕭岑淡聲道:“得虧阿月聰明,半路逃婚成功,在道友幫助下換了身份,隱了容貌。阿月為了躲避丞相府的追擊,甚至不惜被整個修仙界嘲笑,去闖試煉門。也幸好,忘憂宗肯收她為弟子。也幸好,阿月足夠努力,才有了今日成就……”

經蕭岑這麼一說,大家覺得高玥更勵誌,更熱血,甚至渾身都在閃閃發光了!

一個從小被當成廢物的女孩,隻因無靈根,就被家人當成垃圾隨意丟棄。她不甘命運擺弄,毅然決然,走進修仙試煉門。

她走的是力量型女修的艱苦之道,生出靈根也不知吃了多少苦頭,流了多少淚和汗。

想到這裡,不僅在場各位真性情的修士,就連榮俞也開始心疼那個樂觀向上的小姑娘。

高瑜苒此刻有點蒙,呆若木雞望著衝她狂吼的男修。

榮俞相對平靜,低聲安慰她:“莫要往心裡去,大家也隻是過於心疼高副將。你安全回來就好,從前的事,便不要提了。你若真的愧對高副將,回去之後,待她好一些。”

高瑜苒一臉茫然:“????”

她還未反應過來什麼情況,剛才那個拔刀的暴脾氣男修又道:“高瑜苒,我勸你最好去跟我們高副將端茶送水,磕頭道歉!讓高副將替嫁的是你爹,可這事兒因誰而起呢?還不是因為你!你若真的知錯,我勸你從這裡一直到軍營,三步一磕頭,磕回營地!”

高瑜苒心裡怒火中燒,因還未看清形勢,不敢反駁,隻苦笑道:“若這樣做,姐姐願意原諒我,我可以——”

那暴躁修士立刻掏出腰間銅鏡,跟正在異獸營忙活做手術的高玥聯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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